第94章 安眠(2 / 2)

沒想到少年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摩挲著照片,手指在小男孩的眼睛上虛虛地劃過:“你原來是這麼早熟的嗎?”

“有嗎?”青年不動聲色地反問,“可能是吧,我天生早慧。”

他說的是原本的那個他,從出生起,他就仿佛生而知之,知曉這世間的許多事情了。

兩人都心照不宣地繞過了剛才這個話題,少年沒有追問,他自然不會再提起。兩人的相處模式與之前彆無二致。

不過他也發現,從那時開始,少年就不再叫他“哥”了。

……

安姒月回到了她的房間,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她捂著臉,看著房間裡富麗堂皇的裝飾,一時間心緒起伏,腦子裡亂七八糟地閃過了許多念頭。

心裡麵有個聲音在不停地說著:你沒有做錯!你忘了之前你經過沈家,看到沈家人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了嗎?連一身體麵的衣服都穿不上,一個可以使喚的下人都沒有!你如果留在沈家,就會跟他們是一個下場!而且他們看你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一樣!你以為留在沈家,會有什麼安生日子嗎!

雖然不停地勸說著自己,安姒月卻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懷孕的時候,因著這好不容易的一胎,給沈乘雲帶來了莫大的喜悅。

雖然孩子月份還小,那個男人卻每天都會貼在她的肚子上,固執地捕捉胎動的痕跡。

即使在與安家戰況最為激烈的時候,他也沒有像其他沈家人那樣遷怒於她,反而對她一如既往地包容。

可惜,在孩子在她的肚子裡終於有了動作的時候,那個一直期盼著這一天的男人還沒有感受到一下,就毫無預兆地離開了。

安姒月不是沒有懷疑過,她父親在裡麵動了什麼手腳,事實上,比起染了疫病,她更相信沈乘雲是被安老爺子用什麼陰毒法子暗算了。

她還記得,巫祝是在她二十歲的時候來到安家的,那時候小弟也才八歲。

她第一眼看到那個裹在黑色袍子裡的陰森女人,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事實上,她的預感還是很準確的。

自從那個女人來到了安家,小弟就開始三天兩頭地生病,一向偏疼小弟的父親居然不帶他去看醫生,反而讓巫祝念咒給他治療,往他身上灑一些奇奇怪怪的液體。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好幾次之後,二弟受不了家裡神神道道的氛圍,又拗不過安老爺子,便跑出去念了新式學堂,好幾年都不願意回來。

至於三弟……因為他的存在感實在太低,安姒月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好像也是那一年,三弟的身體就開始變得糟糕了。

不得不說,能讓闖蕩了大半輩子,可以說是閱曆豐富的安老爺子奉為上賓,巫祝必然是真本事的。

而安姒月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她曾經親眼見過,有一個人冒犯了巫祝,沒多久就痛苦難當地死去了。

沈家幾乎要把安家逼到絕境,安老爺子怎麼會不讓巫祝出手呢?

想到這裡,安姒月露出了一絲苦笑。

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還不是要裝聾作啞,粉飾太平嗎?難道她還能去報警,讓警|察署派人將她的父親抓起來嗎?

她終究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反而竭儘所能地討好他,隻為了讓自己活的更加舒服一點。

想著想著,安姒月疲憊地閉上了眼睛,漸漸地沉入了睡夢之中。

在夢境裡,她好像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孩子,正用著稚嫩的嗓音喊著:“媽媽、媽媽……”

……

公館的主臥被裝飾得如同新房,床單被褥一應都是鮮豔的大紅色。

長安走到床邊,下意識地先按了一下床墊,發覺沒有異物放心大膽地坐了下去――他上一次,可實在是被錦被下麵的花生桂圓給硌慘了。

這次算是吃一塹長一智。

青年看到他的動作,也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忍不住笑出了聲。

長安氣呼呼地瞥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隻是往被子裡一鑽,背對著青年,用實際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抗議。

不過睡著之後,長安不自覺地就往青年的懷裡鑽了進去,毛絨絨的發頂還在青年的胸前磨蹭了幾下。

青年因為他下意識的動作心都快化了,他也不敢做太大的動作,怕吵醒了懷裡的少年,所以隻是在他的發頂輕輕地印下了一吻。

他沒有閉上眼睛,反而一直注視著少年安詳的睡顏,心裡蕩漾起了一陣溫柔的漣漪。

時針慢慢地指向了三點,突然間,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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