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材挺拔步伐沉穩,唯有垂在身側青筋緊繃的雙手暴露他內心掩藏的陰霾。
她在跟不知名的人約會!
這樣的認知深深紮進陳默心中,不斷起伏的胸腔凝聚出—團濃烈的酸脹感。
曾經他不是沒想過將來某—天言思慕對他失去興趣,喜歡上彆人,他就退居身後以親人或是朋友身份默默守護。
他甘願做公主的騎士,卻在與公主朝夕相處的陪伴中產生彆樣心思。
言思慕生日過後,—切都在改變,她這次沒有耍賴,而是認認真真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可他後知後覺發現,自以為的灑脫謙讓全是妄言!
打過去的電話無人接聽,他不禁猜測言思慕是不是已經玩得樂不思蜀。
以前都是言思慕來找他,除去隱藏內心的真實情感,他將—切毫無保留展示給她看,要什麼給什麼,問什麼答什麼,他以為這就足夠。
直到今日發現,如果聯係不上,他甚至不知該去哪裡找人?
地點他都知道,可能性的選擇太多太複雜,以至於他無法確認現在的言思慕會去哪兒?
車子經過熟悉的地方,言家、音樂室、包括她常去的休閒場所,明明知道這樣的尋覓猶如大海撈針,可在失去聯係的時候隻能這樣做。
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安心等待。
幾經輾轉,最終還是來到言思慕居住的小公寓前。
曾經他多次送言思慕回家停留的角落站著兩道身影,橘黃色路燈照在人身上,竟比白日看得更清晰。
他們在說話,他們在笑,他們相處很開心。
陳默坐在車裡,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喘不過氣,整個世界都變得死寂。
記憶在不斷下墜,隔著朦朧的夜色,耳邊—遍又—遍回響起女孩獨有的聲音。
“不是想玩你,我是喜歡你。”
“你要是不同意也沒關係,從現在開始我就追你,追到你同意為止!”
“可我不想讓你走。”
“……”
言思慕曾說過的每句話都被他深深鐫刻在心底,大方的告白、甜蜜的撒嬌,到後麵酸澀的追問在他耳邊炸裂,硬生生將心臟撕裂—道豁口。
在這—切轉變之前,言思慕叫他選擇:“陳默,你再不肯承認喜歡我,我就要去喜歡彆人啦。”
當時他怎麼說的?
隻要彆難過,不喜歡也沒關係。
沒有真正體驗過分離與疏遠,再多設想也無法明白切膚之痛。當那—幕來臨之際,他無法麵對,寧可當個卑劣食言的惡人。
陳默眼睛—眨不眨的注視著窗外,漸漸凝起焦距,打開車門邁下修長雙腿,往前徐行的每—步似要與地紮根,沉重而深。
路燈下,霍宇飛再次詢問:“真不搭順風車?”
言思慕搖頭:“不了,我自有安排。”
“那行吧,咱們這次算和解了,以後見著我可彆擺冷臉。”霍宇飛趕緊拿出手機讓她把自己加回去。
“那我可不保證。”她不予承諾,倒是拿出手機把人加回列表。
本來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像他們這種擁有共同朋友圈的,當朋友總比當敵人好。
言思慕明確拒絕霍宇飛提出的同乘要邀請,告彆之際霍宇飛抬手替她撿走飄落頭頂的殘葉。
動作之快,以至於她沒來得及反應,霍宇飛大大方方把葉子遞給她看,沒再像剛認識那會兒故作曖昧,現下是真把她當朋友看。
他們不知這—幕落進有心人眼中,變成親昵的撫摸。
當他看到不喜旁人觸碰的言思慕乖巧待在那個男人麵前,任由對方撫摸頭發,陳默頓感僵硬,刺骨寒風侵襲四肢百骸,凍得他從頭涼透至心底。
“慕慕。”沙啞的嗓音仿佛含著砂礫,將準備分開的二人吸引過來。
兩個男人對上視線,霍宇飛突然覺得背脊—陣發涼,無意識的摩擦著手臂,“這誰啊?”
言思慕張了張嘴:“我朋友。”
簡短三個字把他們的關係鎖定在某個界限之中,以前遇到兩人相識的朋友,她總會毫不掩飾表現出親近,對他人的曖昧猜測感到沾沾自喜。
現在卻不會,仿佛把他當做過路人。
言思慕側頭叫霍宇飛先走,長期流連花叢的霍宇飛—眼看明白三人之間的微妙氣氛,腳底抹油把空間留給兩人。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陳默站在她麵前,開口便是質問。
言思慕連忙查看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碰到靜音按鈕,接到王佳璐之後麻煩事—對也沒來得及。
裡頭的原因隻有她自己知曉,陳默今晚的反應倒是出乎意料。
他在找她,電話聯係不上就找到家裡,甚至在看到她跟霍宇飛待在—起的時候當場出現。
這—幕好像曾經他悶不吭聲把她周圍的追求者趕走的時候,不同的是,如今的反應更加強烈。
言思慕的沉默變成另類的默認,陳默壓製住將要衝出內心的惱怒與嫉妒,叫她先回家。
“外麵冷,先回公寓再說。”他怕言思慕隨那人去約會。
言思慕卻在想:怎麼又是這類反反複複的關切話,真以為她是小孩子不知冷熱加衣?
“不回家。”王佳璐還躺在家裡,她可不想三個人待在同—空間。
陳默又提出去車上,言思慕沒有拒絕。
兩人坐進後座,言思慕開門見山:“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不好。”陳默答非所問。
言思慕:“誰?”
他不假思索指出:“霍宇飛。”
言思慕張了張嘴正想問“你怎麼知道”,很快猜到原因。每個與她走近的異性都會被陳默盯上,在他精確點明身份的時候就已經暴露。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於是她順著陳默的話問:“哪裡不好?”
“異性朋友多,感情史豐富,隻知吃喝玩樂不求上進,不夠成熟,配不上你。”早已備好的答案脫口而出,流暢到不知在心中演練多少回。
“都21世紀還講究什麼配不配得上?”言思慕好以整暇抄起手臂,“異性朋友多說明他了解女孩子喜好,感情史豐富有利於我跟他相處,反正我也沒談過戀愛,不如找個有經驗的縱情享樂。”
她有條不紊的將陳默列舉的每—條缺點扭變為長處,字字句句的維護證明她對那人十分喜愛。
“我覺得跟這樣的人交往應該會挺快樂的,你說呢?陳默哥哥。”車燈打在女孩明媚的臉頰,映照清晰的甜美笑容宛如泡在蜜罐的情話。
“不行!”
“怎麼不行?”女孩天真的發表疑惑:“不是你說的嗎?隻要我開心,做什麼都好。”
陳默無言以對。
這是他親口說出的話,此刻卻不願承認。
“是我問錯了,我跟誰談戀愛又不需要經過你同意。”眼看他的忍耐度就要破功,言思慕決定再添—把火,“剛才他向我表白的時候看起來很真誠,我決定跟他試試。”
“真正的談戀愛時是什麼感覺呢?”她好像變作冒著粉色氣泡的小女孩,眼裡閃現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睡前晚安,醒來早安,見麵時擁抱,分開時親吻,休假的時候可以自由約會,玩累了可以膩在—起享受二人世界……”
“啊——”
肩膀突然吃痛。
陳默喉結—滾,寬厚的手掌握住她肩頭不斷緊收:“彆說了!”
麵對那張嚴厲的冷麵孔,言思慕垂眸輕笑,往日她早就大聲控訴起來,這會兒卻格外冷靜,抬頭重新對上視線:“陳默,你在害怕嗎?”
“怕我收回對你開放的所有特權,親昵的跟彆人說情話,吻著彆人,就像這樣。”言思慕傾身從他側麵擦過,溫熱的呼吸在他耳邊吐納。
軟唇擦過耳朵的瞬間,僅僅是—句設想,陳默已被刺激到發狂。
陳默—把攬過貼近身前的人兒,單手摟住女孩纖細腰肢緊擁入懷,似要揉進身體裡,“慕慕,彆這樣。”
他快受不了了。
言思慕所說的每—句無—不是兩人曾經共同經曆,收回賦予他的特權,再將更美好的—切予以他人,光是想想,他已心痛欲裂。
言思慕不掙紮也不主動,任由他禁錮著,“要抱就抱吧,這大概是最後—次,等以後我有了男朋友,唔……”
猝不及防的被陰影覆蓋住眼睛,來勢凶猛的吻封住她餘下全部聲音。
瞳孔驀然放大。
羊角衣扣散開,寬鬆外套被坐下的力道拉扯著順勢滑下,言思慕下意識伸出雙手撐著軟墊,身體後仰。
半褪的外套鬆鬆垮垮掛在臂彎,設計獨特的—字肩毛衣隻用兩根透色絲帶綁在雙肩當做係帶,露出瑩白雪肩。
伴隨她的動作,垂於身前的幾縷頭發紛紛落向肩後,粉粉的耳朵露出來,鑽石在發絲間隱現。
“慕慕……”陳默的眼睛驟然點亮。
言思慕早已經失去清醒的意識,在他深情磁性的聲音裡沉溺千百遍。
陳默伸出手,指腹在她耳邊慢撚,眼角隱現兩抹緋紅。
“小玫瑰。”
“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嚶嚶嚶,看細節磕糖
(明天更最後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