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畢竟是個小孩心性的,若是同她對著乾說不準她要難過個幾天。
沈緒特意選了晚上出門,為的就是不讓人認出來。平城牆上貼了大大小小的告示,沈廉雖還禁足在府中,可不知他那個皇叔是不是故意的,竟也沒讓人把這些撤下來。
現在還沒到暴露的時候,他也不想自找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這麼出神的牽著芮毓在大街上走著,人來人往,他不覺皺了皺眉頭。芮毓卻不同了,頭一回見這樣的景象似的,恨不得多長幾雙眼睛,把每一處地方都瞧仔細了。
忽然,沈緒的手被握緊了一些,往後扯了扯。芮毓站定在一處地方不肯挪腳步了。
她眼中直勾勾去看賣糖人的攤子,整個人呆在那兒。
沈緒以為她是沒見過這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便叫身後跟來的凝香去買,凝香買來遞給芮毓,芮毓卻沒伸手接,目不轉睛的盯著那糖人看,可左看右看,偏偏沒有想吃的意思。
凝香舉的手都酸了,正要換一隻手拿,就見芮毓流了兩行淚下來,浸濕了遮臉的麵紗。
她嚇了一跳:“姑娘怎麼哭了?”
沈緒心口一緊,抬手另外一隻手挑了挑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果然是哭了。
大眼睛裡亮晶晶的蓄滿眼淚,讓人不由心疼了一下。
沈緒半蹲下來,問她:“以前有人給你買過,對不對?”
芮毓茫然的望著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抬手擦去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從凝香那接過糖人舔了一口。
好甜。
她伸手遞到沈緒嘴邊,好吃的。
沈緒一頓,失笑的站起身來,可真是小孩心性,剛剛哭過說忘就忘。
他壓著芮毓的頭轉過去:“自己吃。”
最後在路過的書攤上,芮毓認認真真挑選了幾本話本,便困的睜不開眼,什麼都沒了興趣。
扒拉著沈緒的衣袖一邊走一邊靠著,凝香在身後看了不由猜想,這一男一女究竟什麼身份……
不像夫妻,兄妹倒是挺像的,可也少有如此親密的兄妹呢。
回到芮府,方才困的恨不得邊走邊睡的芮毓洗漱完反倒清醒了,倚在床頭翻著剛買的話本。
凝香過來替她又點了一盞燈,才說:“姑娘不睡下嗎?”
芮毓抬眼看了她一下,掀開被褥就要下床,凝香忙跟著她出去,見她就這樣進了隔壁屋子,不由在外停下腳步,耐心等著。
忽然想起來,姑娘沒披外衣呢……
屋裡頭楊威正在稟報宮裡的情況,見芮毓又穿著寢衣跑來了,一下噤了聲,沈緒也頓了一下,擺手讓他先出去。
芮毓推了推他,讓沈緒分一半椅子給自己,然後脫了鞋就爬上來同沈緒挨在一起坐,十分自然熟撚的遞給他話本。
沈緒順手接了過來,牽著芮毓推開門,對正等在門外的凝香說:“以後睡前給她念話本,念到她睡著為止。”
然後像交代小孩兒似的,把芮毓交給他,又自己回了屋子。
坐下再拿起書冊時卻心不在焉,那小丫頭柔軟的觸感如羊脂玉似的細滑。
他驀地一蹙眉,是不是該叫人教她規矩,成日穿著寢衣到男子屋內,成何體統。
當晚沈緒心緒不寧,芮毓卻睡的酣暢淋漓,凝香的聲音溫柔,又將話本念的有聲有色的,芮毓很快就睡下了。
隻是隔天一早就被屋外的爭吵聲喚醒,芮毓撐著身子起來,茫然的搓了搓眼睛。
屋外是秋水在同凝香爭執。
秋水不滿道:“原本是我伺候芮姑娘,你隻是府中臨時安排的,昨日姑娘出門你就該事先同我說,這是規矩!”
其實秋水昨日以為她可以回去伺候太子,誰知一大早她打了盆水進太子屋內,卻被太子厲聲責備了一番,說她若是不能細心照顧芮姑娘,便領了銀兩自己尋去處,至於要不要回宮都無所謂。
秋水一下就慌了,趁清早沒什麼人聽見,又巴巴的跑回來伺候芮毓。
凝香不知道秋水哪裡來這麼大的底氣,同樣都是做丫鬟的,她莫名其妙高人一等,於是也不客氣,直說道:“是夫人讓我過來伺候的,住在這裡的公子也讓我伺候好姑娘,至於這位秋水姑娘,昨日便不見你,你昨日去做什麼了?”
秋水被問的啞口無言,瞪了凝香一眼:“我去做什麼輪得到你管?總之往後芮姑娘這裡我來照顧,你隻管給我打下手便好。”
凝香微微蹙眉,還要再說兩句,門就被從裡麵拉開了。
芮毓睡眼惺忪的看著這二人,秋水忙熱絡的拉起芮毓的手:“芮姑娘醒了?奴婢給您梳洗梳洗,今兒梳個什麼樣的發髻好呢?”
芮毓一臉懵的被拉到梳妝台前,由著秋水在自己頭上折騰。
凝香立在門外,啞口無言,歎了口氣便去做自己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