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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毓隻停頓了一下,接著便是一聲一聲的抽泣,沒有哭出聲來但反而更叫人於心不忍,好像真的怕沈緒把她丟進池子裡。
梁夫人心都疼碎了,也顧不得對麵是太子,忙拍著芮毓的手哄著:“哎喲,妝都哭花了,太子殿下快將阿毓放下來,臣婦帶她梳洗梳洗。”
梁夫人沒有女兒,乍看姑娘家家這麼哭,下意識便喊了芮毓的閨名。
沈緒冷著一張臉站那兒,也不說把人放下來,抬腳就往自己屋子走,一眾季家軍的人守在門外大氣不敢喘,僵硬的去幫沈緒推開門,瞥了一眼,嗬,懷裡那漂亮的小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眾人麵麵相覷,不敢多談論,又低下頭去。
梁夫人怕太子動粗,忙就問姍姍來遲的凝香:“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凝香哪裡知道,一臉懵的看向那間隱隱傳來哭聲的屋子,前麵出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麼?
而且姑娘那麼聽話懂事,那位公子怎麼舍得動手呢!
唯有離的不遠的秋水心情頗好的碰了碰發簪,她就知道,鎮北候那裡送來這樣的人,殿下就算看在鎮北候的麵上忍了她一時,也不可能一直忍下去。
這不,還是惹殿下生氣了。
屋內,芮毓被丟在圓木桌上,正好被沈緒放在了有茶水的那一塊地方。芮毓哭著哭著身下一涼,頓了一會兒,摸著濕噠噠的裙子又開始抽泣。
沈緒直直站在她麵前,沒注意到芮毓的動作,隻問:“不喜歡那座宅子?”
芮毓哽了一下,點頭。
“那是你家。”他直白挑明了道。
芮毓卻沒把他這句話放在心裡,下意識逃避了這個問題,揪著手指一副受儘委屈的樣子,反正就是委屈極了,管誰的家,她不喜歡,那裡不好。
沈緒耐著性子,也忍著脾氣,繼續說:“以後還是要去,不喜歡也要搬進去,知道嗎!”
芮毓從未見過沈緒這般凶的模樣,被嚇的忘記點頭也忘記搖頭,直愣愣看著他,顫巍巍的朝他伸出一隻手。
沈緒熟撚的遞出手給她,掌心朝上。
芮毓吸了吸鼻子,在沈緒手心寫下一個字:回。
沈緒斂眸,明明知道她的意思卻故作曲解,走到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說:“嗯,過陣子你就能回芮府去,宅子會再修葺,會很漂亮。”
芮毓急急在桌上,沾了水漬寫下山字。
霎時,室內靜了下來。沈緒端著那盞茶遲遲沒有入口,咚的一聲,茶杯被放在桌上,他抬眸,一改方才的嚴厲,輕聲問:“阿毓要不要聽故事?”
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懵懵的望著他。
沈緒繼續:“是沒聽過的。”
芮毓繼續懵懵的。
沈緒咳了一聲,好不容易從腦中搜出一個來:“嫦娥奔月,知道嫦娥麼?”
芮毓嫌棄的皺了皺鼻子,幽怨睨了沈緒一眼,這個故事昨日凝香才講過,還有後羿射日,還有七仙女…
凝香還說,她就是七仙女中的一個,所以才長的漂亮。
芮毓的神思一下子飄遠了,師父也時不時說過阿毓怎麼長的這樣好,唔……
師父,更想回去了。
沈緒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是有興致,便出門叫凝香拿來話本,還點名要嫦娥奔月的。屋外一眾大老爺們懵了逼,眼睛都掉到下巴上了。
凝香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走了兩步又折回來,猶豫道:“是要講給芮姑娘聽嗎?奴婢昨日已經講過了,公子要不要換一本……”
沈緒:“………”
這時候芮毓扶著桌沿,從桌上跳了下來,拍拍濕噠噠的裙子,那張笑起來很漂亮的小嘴抿著,沉著,總之就不是高興得模樣。
凝香眼尖,驚呼道:“姑娘衣服怎麼濕了?會著涼的,快跟奴婢回去換一身。”
芮毓聞言,揪著裙子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了一下沈緒,什麼也不說就跟凝香走了。
沈緒心中像堵了塊大石頭,沒想到這丫頭不說話氣性還挺大,不哄一哄是不行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間,不耐煩道:“平城有哪裡的酒樓最出名?”
門外的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都愣了半響。
還是赫北先猶豫不決說:“那個……珍膳齋好像不錯,聽說平城的達官貴人都愛去那處,就是人太多,若是殿下要去、”
沈緒聽著更煩了,打斷他:“去安排,儘快,今日。”
赫北:“……是。”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為了芮姑娘。嘖,早知如此何必對人那麼凶,一般姑娘尚且得哄著,何況芮姑娘這樣的小仙女呢。
殿下可真是一點情趣都沒有。
——
在去珍膳齋的路上,芮毓依舊垂著頭,雙手交叉在袖口中,一眼都沒往沈緒那兒瞧。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若是以前說帶她出去吃飯,她定會粘著沈緒,輕輕抿著唇笑。
沈緒目光寒了寒,將頭扭向珠簾外,這時馬車方才停下。
駕車的是赫北,楊威坐在另一頭隨行,他出聲提醒說:“殿下,到了。”
未免生事他們包了三個雅間,留其中一間給沈緒和芮毓,另外兩間空著,以免隔牆有耳。
芮毓雖然心中還憋著難過,但抵不住第一次進酒樓,原本垂著頭一點點抬起,四處看著,隨楊威的步子往樓上走,連木梯扶手都雕著木紋,好看極了。
店小二來點了菜就匆匆離去,那兩人腰間佩刀,看起來就不是好惹的,還是莫要多事的好。
芮毓脫了繡鞋踩在墊子上,輕輕落座。沈緒睨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給她添了杯茶。
“若是不喜歡那宅子也不打緊,反正沒這麼快要搬進去。”他忽然說。
芮毓掀了掀眸中,撐著腦袋看窗外,正好有一排大雁飛過去,她一下被吸引了注意力,隨後自己都宛若未聞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