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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書房內。
赫北對座上的人道:“後來榮希郡主來了, 給姑娘支了一招,這才扳回一局。”
座上那人半個身子都籠罩在陰影裡, 聞言卻並未展顏, 反而緊緊抿著嘴角。
半響,他才說:“赫北。”
赫北抬頭看他,等他吩咐。
沈緒緩緩彎了彎嘴角:“動手。”
赫北揚了揚眉, 隨後才應下。
這天過後, 曆經三朝的竇府, 頃刻倒塌。一夜之間被禁軍包圍, 竇齊鳴穿著寢衣被從屋中架出來。
他怒道:“你們好大的膽子!我竇府你們也敢動,是誰指使你們?是誰!”
領頭的人是梁鍥, 前不久皇上剛將空置許久的禁軍指揮使的位置交給他。
他還疑惑,一下從小小的禮部官員忽升指揮使的位置,難不成皇上是看在梁家是未來皇後的義父母家才特此殊榮?
現下卻覺得, 這分明是個燙手山芋。
新官上任, 第一個差事竟是綁左相,搜竇家。
他更不曾想, 竇家竟然藏了個爻宋的細作, 這個竇左相可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竇齊鳴被押出府比看到同被押著的蔣罕, 他一愣, 隨即臉色煞白。
不過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不至於被這場麵嚇著, 立刻冷靜下來。
一直到被關進大理寺他也未置一詞,從頭到尾隻說一句話:“我要見皇上太後!”
顧左之看著竇齊鳴搖了搖頭:“左相還是省省力氣,通敵這罪名, 可不是容易洗刷的。”
竇齊鳴驀地瞪大眼睛,中氣十足道:“什麼通敵!”
顧左之沒再與他說下去,轉身就出了牢房。
竇齊鳴怔在原地,通敵?怎麼是通敵?
至多他也不過是將兵器賣給了爻宋,何至於通敵?
蔣罕就被關在竇齊鳴邊上的一間牢房,聽到方才竇齊鳴的話,扯著嘴角笑了笑。
他伸手束好發冠,挑了處乾淨的地方坐著。嗤,他還真是小瞧了沈緒,本以為要他發覺恐怕還得再多一陣時間。
他拍了拍衣上的灰塵,無礙,至多不過死而已,怕什麼。
怕什麼,蔣罕?
竇府的事鬨的沸沸揚揚,已經過去了一個月,依舊是達官貴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竇家外頭都是官兵把手,裡頭的人出不來,跟蹲牢房沒什麼區彆。
除此之外,還有個早早嫁出去的竇良孝終日無眠,原本四皇子對她挺好的,出了這事之後難免冷淡幾分。
她不知道父親到底犯了什麼罪,竟然在大理寺關一個月還沒能出來,她隻求去芮府,打聽消息。
可因為之前竇良俏在芮府大鬨一番,芮府現在是半點麵子也沒給竇家人留。
竇良孝憋著一口氣離開,隻好又回府裡同四皇子商議。
不過,大理寺似乎壓根就沒想審理竇左相通敵一事,隻將人關著,至於要關多久,顧左之也很為難,上頭不放人,他也沒辦法。
這麼一拖,就拖到了三月份。
芮府門前已經掛上了紅燈籠,貼了喜字。前些日子上門拜訪的人踏的門檻都快斷了,終於到了臨近婚期,那些個趨炎附勢的也算有點眼力勁兒,沒再來。
初五晚,常嬤嬤滿臉喜色,將禮部準備的婚服拿出來在芮毓身上比了比:“明兒個宮中的鳳輿就到了,姑娘要穿著這一身進宮去,可算進宮了。”
巧閱揚嘴一笑:“嬤嬤糊塗了,該改口喊娘娘才是。”
常嬤嬤高興道:“瞧瞧老婆子這腦袋,是該改口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芮毓抿著唇角微微上揚,常嬤嬤高興,巧閱高興,凝香高興,她也高興。
忽然,寢屋門被推開。這已經是夜裡了,常嬤嬤正要斥責下人不懂事,眉頭剛一橫,就被外頭的人嚇了一跳,忙道:“皇上?”
芮毓耳尖一動,轉過身來,她手裡還抱著常嬤嬤方才給她的婚服。
“皇上來了?”
奴仆三人皆是震驚之後退下,這明日便是立後大典,皇上怎這時候出宮了?
芮毓許久沒見過他,算一算,大概有兩月未見。她伸手摸上沈緒的臉:“皇上,瘦了。”
沈緒笑笑,笑自己忍了兩個月,卻在大婚前日沒忍住,還是想來瞧一瞧她。
小姑娘早就等不及要成婚,終於要成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高興的睡不著。
他拉下芮毓的手,從她懷中扯出這件禮部曆時半年才做出來的婚服:“我瞧瞧,阿毓倒是胖了。”
他說著,在她腰間捏了一把。
芮毓怕癢,笑著躲過去。
沈緒這才將目光放在婚服上,不由揚起嘴角道:“婚服繁瑣,明日就要換上,會嗎?”
芮毓搖搖頭:“嬤嬤會給我穿。”
他抓著這婚服的兩頭,在芮毓身上比了比,不說彆的,禮部的繡娘繡工倒是極好。
“我瞧瞧阿毓穿這個,現在換上。”
沈緒說著,頓了頓:“我教你?”
看著男人的眼睛,芮毓鬼使神差的點點頭:“好。”
沒想到她能這麼乖,沈緒滿意的親了親她的眼睛,這才研究起繁瑣的婚服,而芮毓則自己將裙子脫了去,隻剩一件寢衣。
她站在沈緒身側,看沈緒還在研究婚服,不由催促道:“皇上,你是不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