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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凝香不止一次進寢殿來, 一會兒端來一碟茶餅,一會兒端來一盤糯米糕, 一會兒又煮了熱茶……
沈緒冷颼颼瞥了她一眼, 嚇得凝香放下茶盤就跑出去,捂著胸口後怕。
巧閱扯了扯她:“怎麼樣了?”
凝香搖搖頭:“姑娘沒醒呢。”
巧閱立馬揚起嘴角,瞧,皇上與姑娘這是如膠似膝,外頭還傳帝後不和,簡直荒謬,
裡頭,沈緒坐在席上, 桌案上是方才趙權從禦書房搬來的奏折,他雖是看著折子,卻也留心著帷幔內。
“哼…”
芮毓一覺醒來, 隻稍稍動了下胳膊就疼的不行, 哼哼唧唧的撐著身子坐起來。
她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有些想不清昨晚發生了什麼。
待她緩了一會兒, 立馬紅了眼眶。
沈緒掀開帷幔, 方才就聽她哼聲,便知道是昨晚累著她了,輕聲細語道:“餓了?”
芮毓拍掉他的手, 剛想張嘴控訴一番,發出的第一個聲音卻啞的不成樣子,著實把芮毓嚇了一跳。
沈緒抿了抿嘴角, 倒了杯水給她:“先穿衣服,填飽肚子再歇息。”
芮毓抽了抽鼻子:“我以後,不同皇上一道睡。”
沈緒:“……”
他啞口無言,心想這怎麼可能,但也不好在這時反駁她,生怕小姑娘覺得委屈,一會兒收不住眼淚。
“好,那先穿衣服,我給你穿。”
芮毓像隻破碎的木偶,坐在床邊任由沈緒給她穿衣裳,隻偶爾抬手掩嘴打了個嗬欠,腦袋歪歪的靠在一邊。
沈緒彎腰將人抱到小幾旁,又叫凝香端來粥,一口一口喂她吃完的。
凝香在一旁看的臉紅,悄悄退下。
她剛要跟巧閱說這事,讓巧閱也高興高興,還沒開口,就見巧閱冷著臉,憋了半響才道:“元姑娘在正殿等著,說給娘娘請安,我去通傳一聲。”
凝香噯了聲,她不曾在宮中做過事,也不知道這個元姑娘是誰,隻拉著巧閱退到一旁:“皇上喂娘娘用飯呢,你等等再通傳不行?”
巧閱愣了一下,抿嘴笑笑:“行,我去同正殿那兒說一聲。”
巧閱走到正殿,元梧以為她等的人來了,立馬起身,卻看到隻有巧閱一人時垂了垂眸,眉宇間不加掩飾的落寞。
巧閱朝元梧點了點頭:“元姑娘,皇上正喂娘娘用膳,恐怕是要讓元姑娘久等了。”
元梧指間摳進手心,蒼白的嘴唇扯出一個笑:“無礙,我等等就好。”
看起來還挺讓人心疼的。
不過正是如此,巧閱更看不慣了,這個元梧,少有的美貌,但卻不是皇後娘娘那般豔麗的容貌,而是像清水芙蓉似的,美的悄無聲息。
巧閱覺得,這樣的容貌,隨便落兩滴眼淚都會讓男人把持不住。
她皮笑肉不笑的吩咐小宮女照顧元梧,抬腳又去寢殿外候著。
隻是,一直到接近午時,寢殿的門依舊緊閉。
巧閱雖然不喜元梧,但是這麼一來,倒像她們坤寧宮欺負人似的。
巧閱隻好在門上輕敲幾下:“娘娘,元姑娘來給娘娘請安了,娘娘可要見?”
裡頭半天沒吱聲,巧閱又不敢說第二遍,隻好等著。
芮毓懶懶的靠在沈緒肩頭,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皇上,抱我去床上。”
沈緒稍稍彎腰就將她抱去床上,忽然生出一種怎麼伺候她都願意的感覺。
他捏了捏芮毓的腿:“再睡會兒。”
芮毓十分給麵子的打了個嗬欠,點點頭就又躺下了。
待她閉眼後,沈緒麵色漸冷。
巧閱聽到門裡的動靜,不由正色,看到出來的隻有皇上,便大概知曉,元姑娘今日怕是見不著人了。
沈緒睨了眼趙權,吩咐道:“去將禦書房所有折子都搬過來。”
趙權忙應下,心下想著,皇上這是要在坤寧宮辦公了?
“皇後身體不適,不宜會客。”
巧閱方才反應過來皇上這話是對她說的,忙垂頭應:“是,奴婢明白。”
元梧坐在正殿喝了好幾盞茶,等的愈來愈不耐煩,一直到巧閱過來知會說,皇後娘娘身子不適不宜會客,元梧心中那團火嗖的一下點燃了。
不過她是被浣衣局那個鬼地方打磨過性子的人,再不悅也懂得忍,甚至那張柔弱漂亮的臉上都未出現分毫不適。
“這樣啊……那我確實不便打攪。”
巧閱側了側身子:“奴婢送姑娘出去。”
元梧忍著氣抬腳便走,一直到坤寧宮門外,她又叫住巧閱:“皇上可知道我來了?”
巧閱原本還有些同情她,時隔兩年,先帝崩逝,太子登基,可元梧卻成了浣衣局一個無人問津的姑娘,實在尷尬。
但方才元梧你開口詢問皇上,關她尷不尷尬,反正巧閱是絕不允許有人在坤寧宮覬覦皇上,算計皇後。
這才大婚沒幾日,那以後還得了?
她沉下臉:“元姑娘,就是皇上讓奴婢請姑娘走的,姑娘在浣衣局兩年,為人處事該是通透的,怎如今又看不清形勢了呢。”
元梧臉色一紅,捏緊帕子:“我不過隨口一問,何況就是我問了皇上又如何,我來給皇上請個安,本也不是不行,你一個小宮女,倒是做了主子的主。”
巧閱眉頭一蹙還想說話,後頭常嬤嬤中氣十足道:“我們是為奴,可元姑娘卻也算不得主,又如何區分高低貴賤?”
元梧看到常嬤嬤便噤了聲,她記得這個老嬤嬤在東宮很是說的上話。
元梧臉色不大好的走了,巧閱歎了口氣:“嬤嬤,這個元姑娘可難辦了,也不能像旁的宮女那般隨意嗬斥,就怕皇上對她還有心,會心生憐惜,到時候我們娘娘……”
常嬤嬤也是一顆心懸著,元梧的身份實在尷尬,將她當主子供著她又沒那個身份,當下人,她也不是宮裡打雜的宮女……
原本就是兩年前鎮北王送進宮獻舞的領頭舞女,因為長的實在貌美,一眼被當時還是皇後的竇氏當場許給還是太子的皇上當側妃。
太子的親舅父送來的舞女,賜給太子當側妃,好像也無不可。
沈緒當時隻是個困於東宮的傀儡太子,竇氏怕這女子貌美魅惑皇帝,便塞給他當側妃。
總歸也不過東宮多一個擺設罷了,他便應下來。
接著,事情就曲折了。
太沃帝早就看上了元梧,還沒等他給封賞,竇氏像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將他的後路給斷了。
他一個皇帝,總不能同兒子搶女人,這事便罷休了。
就在宮人準備著太子納側妃之時,一日元梧被叫去給皇帝彈曲兒,皇帝酒醉強留了她,之後,這東宮納側妃算是黃了。
太沃帝為補償過失,便要封元梧當妃,結果不多久太沃帝便病了,一病病了一年多,這一年之久,元梧被竇氏趕去了浣衣局,隨之而來的,便是太沃帝駕崩的消息。
再然後,就是如今,她被竇氏從浣衣局裡接了出來,在寧聖宮的偏殿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