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期末考試後,學校放了假。岩永琴子的眼睛和腿需要複查,總跑醫院麻煩,就乾脆在醫院裡開了單間,聘請家教繼續學習。
治療同時,她還會和護士聊聊天。
“還在學習嗎?琴子今天也很努力呢。”
“當然,”她坐在床邊晃蕩雙腿,“明年一月就是入學試驗了,等去了橫濱就可以近距離戀愛啦!”
“哎?終於找到男朋友了嗎,太好了。”
岩永琴子突然萎靡下去。
“看來我之前的告白是失敗了,他對我沒印象,才一直沒來看我。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知道嗎,他居然要把人家送的東西扔掉!”
“臥槽,這也太過分了!”
對啊對啊,就是說!
“分開這麼久了也不給我發郵件……”
雖然很不想承認一種可能性——太宰先生根本沒把她當回事。
唉。
大概是看她樣子挺委屈,護士絞儘腦汁安慰她。
“沒事的岩永小姐,可能他最近比較忙呢,或者是忘了郵箱地址其實一直在等您,還可能是……”
“還可能是死了。”
岩永琴子深沉臉。
“啊……啊???”
“雖然他確實很過分,但也沒必要這麼咒他吧……”
岩永琴子噗嗤一笑。
“您誤會了。”
“不是詛咒,自殺可是他的日常樂趣,死亡對他而言還是解脫呢。”
她垂眸,用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隻是……要是這種事真的發生了,我會很難過。”
畢竟是自己的(未來)男朋友啊。
“說起來,我們最近也收了一個這麼麻煩的客人。”
護士回憶道:“那天居然把降壓藥和升壓藥混在一起喝,要不是發現及時恐怕已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藥品櫃子撬開的。”
岩永琴子雙手抱臂,感同身受地點頭。
“我男朋友也是!那天我居然在他住的地方找到了一箱安眠藥,一箱!也不知道他怎麼搞到的。扔掉後還跟我氣了好一陣。”
“那位客人有次還跑到院子裡的噴泉跳水,嚇得一位心臟病人差點當場去世。”
“我找到我男朋友時,他剛被人從東京灣撈上來。”
“他還在我們醫院門口上吊,彆人都以為是醫鬨事件,記者都來了!”
“那天我們去吃懷石料理,他也要去房梁上吊,店主都報警了……咦?”
兩人齊齊愣住。
“我們說的……”
“是同一個人?”
“啊,已經這個點了,”護士看了一眼鐘表,連忙提起藥箱,“琴子接下來可以自由活動了,明天同樣的時間我會過來給你檢查。”
“你們很忙的樣子,”岩永琴子歪歪頭,“為什麼不多招聘些人手?”
護士表情變得凝重。
“這件事……”
她糾結片刻,往後看了看,關上門,走到岩永琴子麵前。
“其實這家醫院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所以也一直招不到人。”
她聲音壓得很低。
“是什麼事?”
“這個……”
護士還在糾結,病房門突然打開,保鏢站在門口。
“岩永小姐,家教到了。”
“啊。”
護士如夢初醒般一驚:“時間到了,我先走了。”
岩永琴子眼神變得深意。
看來有隱情啊。
因為有心事,岩永琴子格外配合家教,很快就學完了當日課程。
屋裡沒人後,她板起臉,對著一屋子隻有她才能看到的妖怪們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妖怪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一隻倒黴蛋被擠了出來。
“這不是不希望公主大人和他接觸嗎,那家夥有什麼好。還特意跑到和公主大人同一家醫院來……故意的吧!”
一隻妖怪嘀嘀咕咕,全體妖怪點頭讚同。
故意?
要是故意就好了,說明太宰先生起碼對她有點意思。
為了將功補過,妖怪們不情不願地去打聽情報。
岩永琴子整理了如下信息:
太宰先生到東京出差,和敵對勢力交火。傷不是交戰時留下的,而是戰鬥過後飆車翻下懸崖摔的。車報廢了,人撿回了一條命,情況緊急需要手術,來不及回橫濱,這才在東京住院。
太宰先生又受傷了啊……等等,岩永琴子你關心他乾什麼,彆忘了上次他說了什麼,哼。
據說車還是中也先生的。
為中也先生點蠟。
太宰治病房門口有兩個黑衣下屬把守,一般人不得靠近,連醫護人員也要接受全身檢查後才能進入。
這對她而言不成問題,她可以讓妖怪引開注意再進去。但這樣有點low,更好的方法是裝作偶遇——
對,才沒有特地來找你,隻是偶遇而已。
-
護士站。
少年一手打著石膏,另一隻手斜撐著靠在台上,披在肩上的黑大衣給他平添了屬於大人的成熟感。
他和值班護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笑容儒雅,眼神是一種空洞的溫柔。
護士們一開始還悸動不已,有小帥哥陪聊也算給枯燥的工作增添了樂趣,但後來就……
“這位美麗的小姐,可以請你用這雙纖纖玉手勒死我嗎?”
“請您不要說這種話。”
護士嘴角抽搐,拚命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她們是救人的,不是害人啊。
岩永琴子就是在這時走過來的。
醫院人不多,手杖敲地的噠噠聲很是清脆。
“那能請美麗的小姐給我一瓶安眠藥嗎,讓飽受相思之苦的我……”
岩永琴子看著太宰治邊說邊朝自己望過來,整個人愣了一下,聲音也小了下去,沒被繃帶遮住的那隻鳶瞳微微睜大。
“岩永……小姐?”
她也看到太宰治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手,但她並未把對方這一舉動放在心上。
岩永琴子保持著端莊得體的笑容。
“好久不見,太宰先生。”
然後她就從太宰治身邊走過去了……是的,走過去了。
她現在改變戰術了,一見麵就貼貼那種事才不會做!
沒走幾步,岩永琴子就看到妖怪化身的少年捧著玫瑰花朝她跑來。在她眼裡是妖怪,普通人眼裡是位英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