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太宰先生指尖輕輕搭在了她的指尖上。
他的眼底也有了細碎柔軟的星光。
一隻木靈嘿咻嘿咻地爬上來。
“公主大人,您要的藥。”
“謝謝。”
岩永琴子接過,從玻璃罐裡倒出一顆遞給太宰治。
太宰治指尖夾著紅白膠囊,在月光下饒有興致地把玩著,手指折射出瑩潤的微光。
“這是什麼?”
“壯陽藥。”
“……”
太宰治作勢就要把藥扔掉。
岩永琴子連忙阻止他:“開玩笑的!”
“這個是木靈製作的解藥,先把這個藥藏在嘴裡,太宰先生,進去後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咬破。”
“連這步都想到了嗎。”
太宰治指尖把藥放入嘴裡,舌尖一卷,輕輕舔過唇瓣。
哇嗚……
太宰治眼神掃過來。
“你乾什麼?”
岩永琴子有些著迷,呆呆地說:“太宰先生吃藥的樣子也好澀哦。”
“……”
太宰治奇異地喃喃。
“你還真是個怪人……是不是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誇讚?”
這種感覺很奇怪。
有個人全盤接納你的一切,包括你的不堪、你的醜惡和自我厭棄……全都融化在那雙眼睛溫柔的笑意裡。
這種被無限包容的感覺令人眩暈,心臟都不受控製,像是踩在雲朵裡,渾身都軟綿綿的。
想要撒嬌,想要大哭大鬨發脾氣,想要肆無忌憚,想要更多地袒露內心,得到更多那樣的眼神。
為什麼,明明愛撒嬌的是那家夥才對吧。
同時,又有種恐懼像野草藤蔓般瘋狂滋生,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恐懼到想要把那個人推開,笨拙地、跌跌撞撞地想要逃離。
我可以嗎?
我有資格擁有這一切嗎?
你能接受更多的我嗎?
你所喜歡的,眼中那個人真的是我嗎?
……
“因為是太宰先生呀。”
岩永琴子回答。
喜歡的人做什麼都覺得好。
“不過自殺的話我不會誇。”她補充。
太宰治反倒像是被她給提醒了似的,視線往下望去。
“我還沒試過從妖怪身上跳下去的自殺方法呢,會是和跳樓一樣的感覺嗎。決定啦,這就是‘妖怪自殺法’!”
他躍躍欲試。
“放棄吧太宰先生,我是不會讓你自殺成功的。你看,妖怪們都快被你嚇出心理陰影了。”
骨頭精附和地發出嗚咽聲。
太宰治變得麵無表情。
“……嘁。”
岩永琴子搖搖玻璃罐。
“太宰先生把剩下的藥也帶上吧。木靈製作的解藥常見的毒都能解,保質期一百年哦。萬一你哪天服毒自殺到一半覺得太痛苦了,還能吃一顆搶救回來。”
不過進入研究設施會被搜身,藥還是先讓妖怪拿著,等出來後再給太宰先生。
他們到了那處破舊的倉庫。
提前探路的浮遊靈從地縫鑽出:“這裡,公主大人!”
岩永琴子四下看了看,示意太宰治去拿牆上的斧頭。
“那個,太宰先生。”
男朋友一起來了,當然要讓他多出出力,她可是柔弱的少女呀。
而且也要適當滿足對方的表現欲!
太宰治剛拿起斧頭,握把的木頭就因為腐朽斷掉了,斧頭擦著太宰治皮鞋鑲入地裡。
“……”
岩永琴子和妖怪同時發出一聲:“哇哦。”
這要是砸中了,太宰先生是不是會變得跟自己一樣隻眼隻腳?
太宰治把斧頭放入地縫,地板下響起金屬咬合的聲音。
接著,整塊地板開始下沉——
倉庫門外的夜空、森林、路麵逐漸上升,消失不見,變成了嵌著軌道的混凝土牆。
“你來過?”
或許是她臉色在不知不覺間太過冷峻,太宰治主動開口,用暗語詢問。
“嗯,應該是在我失去記憶的兩年裡來過……”
岩永琴子還在思考,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太宰治看了她一眼,善解人意地沒再多問。
從升降機出來是一條昏暗的走廊,筆直延伸到前方,牆麵畫著黑黃色的編織線,地燈投上微弱的光。
穿過走廊和幾道防火防盜用的隔牆,他們來到一處網球場大小的空間。
警備崗亭和兩名持槍的警衛都在這裡。
“站住!”
警衛大聲開口。
太宰治上前一步,狀似無意地擋到岩永琴子麵前,根本不在意那些黑洞洞的槍口。
槍林彈雨中行走慣了,那些東西對他構不成半點威懾。
警衛:“這裡是重要的機密設施,進去前要接受隨身物品和血液檢查。”
太宰治微一挑眉。
“血液檢查?”
“你們難道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真可憐。”
警衛冷哼,眼神輕蔑,看來對自己的工作很是自豪。
“是啊。但這跟‘血液檢查’有什麼聯係?”
太宰治歪頭,用一種天真又尖銳的語氣說。
“對身體進行安全檢查是為了防止有人將危險品藏在體內,像是腸、胃這樣的地方。但據我所知,還沒有危險品能藏在血液裡吧?”
警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不接受檢查就原路返回!我們是不會讓你們進去的!”
太宰治聳肩。
“嘛,說笑而已,彆當真。”
警衛更氣了。
像是為了防止太宰治又出什麼岔子,他迅速地拿來了采血包。
看到明晃晃的針頭,恍神狀態的岩永琴子一個激靈。
哇、哇塞!是針誒,要打針要抽血……好可怕!
她像隻受驚的兔子一樣,一下鑽到太宰治黑大衣裡麵,緊緊抓住他後背的衣服,半真半假地哭唧唧:“太宰先生,我怕。”
太宰治:“……”
警衛快要自閉了。
剛才是男生不願意抽血,現在換成女生了嗎?!
雖然視野被衣服和太宰先生的背擋住,隻能看到幾雙腿,但岩永琴子也能感受到外麵相對無言的氛圍。
“女生的血可是很寶貴的,每個月都會流失,怎麼能浪費在抽血這件事上呢。”
雖怕但凶!
然後跟太宰先生後背貼得更緊,讓自己害怕地顫抖,通過身體傳遞給對方。
她現在給人的感覺大概是一頭眼神濕漉漉的小鹿?
“太宰先生,打針真的好可怕,好疼的,我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她真假參半的表演起了作用,太宰治一隻手伸過來,把她攬到前方,安撫地拍了拍。
再望向警衛,他的眼神寒涼。
“你們聽到了吧,我的小女朋友不想打針。”
警衛牙疼。
“你……你彆慣著她。”
“采血這種涉及人體注射的事,除了醫院,其它部門都需要特殊手續吧,你們相關手續完善了嗎?”
“啊啊,軍用部門,我知道,但要是牽扯到了重要的議員或大臣,軍隊也會被掣肘吧。”
太宰治學著警衛剛才的語氣。
“你們難道不知道她是誰?真可憐。要是這位小姐注射後有個三長兩短,你們……”
他的話語隱沒於無聲中,鳶瞳裡血色翻湧。
一旦太宰治將屬於黑/手/黨的一麵釋放出來,一般的大人都承受不住。岩永琴子能感受到警衛氣焰都弱了幾分。
但他們好像必須進行血液檢查?
“不過,我們可不像某些拿槍的家夥一樣欺人太甚。”
太宰治話音一轉,拍了拍她肩膀。
“忍一忍,乖。”
太宰先生居然不是在床上說出這句話。
岩永琴子一時演戲上癮。
“嗚嗚,人家不要打針啦。”
“如果我是勇敢的孩子,回去後作為獎勵,能讓我喝太宰先生的牛奶嗎?”
太宰治表情一言難儘。
警衛表情也一言難儘:怎麼,在外麵是個酷哥,在家裡居然搶女朋友牛奶喝嗎。
太宰治摸摸頭,把她推出去。
“乖,聽話。”
在警衛蛋疼的表情中,他們終於完成了抽血。
警衛帶領他們走進一條白色的走廊。
走廊兩側分彆有十二扇門,走過拐角,還是相同的場景。
門的設計是為了讓入侵者難以找到目標。眾多拐角則是為了躲避槍彈和有害射線。
如此嚴密的機關,足以證明內部東西有多重要。
“打針好疼呀。”
岩永琴子看著針眼歎氣。
“確實,被捅進去不是什麼愉快的感受……感覺這一類自殺方法可以從列表上劃去。”太宰治摸著下巴道。
“可是好些女生都有被捅進去的經曆呢。”
太宰治腳下一個趔趄。
“當然,我不是說太宰先生是針的意思,我相信太宰先生比針粗壯……”
“……”
岩永琴子和太宰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但這隻是為了應付警衛。
她眼底十分清明,閃爍著思維的光芒。
根據夢境提示,自己上次來是沒有【采血】這一項的。
這也難怪,自己上次是打著集團的名義來參觀學習,研究所隻需要把能對外展示的東西給她看即可。
這次不一樣,研究所的人讓她過來,是想置她於死地。
——注射器裡有毒。
借采血的名義就能把毒注射進他們體內。
所以才讓他們非采血不可。
她剛才演戲就是為了驗證這一點。
岩永琴子咬破嘴裡的解藥。趁警衛不注意,牽著太宰治的手指緊了緊,暗示對方也咬破。
這樣毒就無效啦!
太宰治目不斜視。
從表麵根本看不出他在跟她暗度陳倉,偽裝得很到位。
可是萬一……
岩永琴子不禁有點擔憂。
她讓太宰先生咬破解藥的信號真的傳達到了嗎?就算傳達到了,太宰先生會不會不吃解藥,趁機自殺啊……仔細想想,他很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啊!
這樣不就成了自己害了他麼。
岩永琴子不著痕跡地四下掃視。
四周都是監控,前麵還有警衛,要是掰著太宰先生腦袋檢查,肯定會引起懷疑的。
用什麼方法能方便檢查,又不會引起懷疑呢……對啦!
“太宰先生。”
“什麼?”
太宰治下意識朝她的方向低下頭。
下一秒,岩永琴子雙手捧住他臉頰,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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