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醒……就這麼信任我?”
“把琴子大小姐拉去賣了,應該能賺到不少錢吧。”
坐副駕駛的木村忍不住從後視鏡偷窺。
太宰大人,沒見過您這種,一邊說要把人賣了,一邊還笑得溫柔的。
太宰治溫柔的樣子並不少見。
比如他給敵人的死亡越多,他會笑得越溫柔。
但那都是虛假的。
出於一種病態的情緒,並非發自內心。
現在不一樣。
多麼柔情似水倒不至於,那點溫柔的情緒很淡,像冰雪初融。
但能看出是發自內心,想要喜歡、愛護,甚至還有一絲不熟練的笨拙感。
這真的是那位太宰大人嗎?
車廂裡溫度驟降。
木村猝不及防與太宰治對上視線。
“看什麼。”
他的上司語氣冰冷。
木村捂臉,木村哀嚎。
太宰先生,我真的不是在看您女朋友!
您用不著那麼緊張護著!
感覺自己被上司針對,感覺自己活不過今晚了。
好在同事此刻開口解救了他。
“太宰先生。”
司機沉穩開口:“那個人已經到了。”
太宰治露出帶有死亡氣息的微笑。
“很好。”
-
山陰地區,溫泉街。
和不夜的市區不同,這片街區大多戶人家都在睡夢中。
診所。
門窗緊閉。二樓窗簾縫隙漆黑,夫妻倆應該是在睡覺。
保鏢跌跌撞撞闖進院子裡,撞倒了好幾盆盆栽。他渾身狼狽不堪,手裡握著一枚手榴彈。
被魏爾倫打暈醒來後,他趁著人多逃了出來。
N給他最後的指示是殺掉診所這對夫妻。
要不是他們提醒岩永琴子,她怎麼會想起研究所的事!
都是他們的錯!
保鏢眼裡迸發出恨意。
他勾住手榴彈的環,剛準備拉開,一發子彈擊中他手背。
保鏢發出吃痛的聲音。手榴彈掉到地上。
槍上裝了消聲器,沒有聽到開槍的聲音。
——誰?!
腳步聲由遠及近。
陰雲散開,露出背後的血月。
冷清的月光也照亮了少年的臉。
保鏢神色扭曲了一瞬。
“是你?!”
意識到被包圍了,他咬牙。
“這件事與港口黑/手/黨沒有關係吧?!”
太宰治歪頭,露出氣得人牙癢癢的思索神色。
“嗯……實在要說的話,是有呢。”
畢竟是帽子架的父母。
不過這樣,不就成了他特地為了保護中也的父母前來嗎。
不不,這可不行,想想都要惡心死啦!
跟中也說,找到你父母啦,再告訴他,你父母沒啦。
那才符合他的惡趣味。
不過呢……
太宰治微微抬起下巴,感受夜風的流動。
他的觀察力比普通人敏銳許多。
和琴子待在一起的時間一長,也能通過氣流細微的不同,勉強判斷出周圍有沒有妖怪存在。
比如現在。
他能察覺院子四周潛伏著妖怪。
應該是琴子擔心敵人會對這對夫婦動手,所以早就布置好的。
也是,他能想到的,琴子也能想到。
所以很遺憾,不能那樣戲弄中也了。
“雖然琴子有她處置你的方式,但我果然還是想親自動手啊。”
太宰治鳶瞳無光,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畢竟你幾次都暗中想害死她。”
即使有保護行為,也隻是為了保鏢身份不被懷疑。
所以,是為了岩永小姐來的,幫她做到最完美的善後?
保鏢:“我還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她關係這麼好了。”
知道自己今晚難逃一劫,他乾脆把所有惡意都釋放了出來。
“岩永小姐因為車禍住院那段時間,你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吧?”
“她腿腳不便,還一次次跑來橫濱找你。每次你躲著她,你知道她心裡有多難過嗎,她再怎麼樂觀堅強,也是需要嗬護的女孩子啊!”
“平時對岩永小姐冷言冷語,愛搭不理。現在你來告訴我,你是專程來幫她的?”
“彆笑掉大牙了!你要是真想對她好,你當麵對她說啊,這算什麼?!”
太宰治沒有說話,表情隱藏在陰影中。
身側,拳頭緩緩捏緊,隱隱顫抖。
“嗬嗬,我忘了,像你們這種殺人機器,想和岩永小姐走在陽光下?你配嗎?”
終於,在保鏢露出最惡毒的笑容時,他抬起手。
槍口火花四濺。
保鏢的身體像提線木偶般抖個不停,被打成蜂窩,倒地。
“清理乾淨。”
太宰治下令。
下屬動作很快,搬走屍體,清理血跡,連盆栽和草坪也修補如初。
太宰治往二樓窗口瞥了一眼,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獅子、鱷魚、巨龍”來自太宰治《人間失格》。
原文:
我在人們怒不可遏的臉上,看到了比獅子、鱷魚、巨龍更可怕的動物本性。尋常時候,他們似乎會將這本性刻意隱藏,但一有機會,人類可怕的真麵目就會在憤怒中不經意地暴露出來……
每每見到人類露出本性,我都驚悚得汗毛倒豎。而一旦想到,這種本性或許是人活於世的必備資質之一時,我簡直要對自己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