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宰治麵前的空杯子,他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他坐到太宰治身邊。
“少喝一點。”
“我又不會醉。”
“不是喝不喝醉的問題,這樣下去你身體受不了。”
太宰治就像沒聽到一樣,掛著那副活了兩千年神仙般的表情,嘴角噙著一抹縹緲的笑意,喃喃自語。
“酗酒而亡也是個不錯的死亡方式呢……啊,不過要是沒死成,被送去急救反倒會很痛苦呢。”
“……”
織田作眉間的褶皺加深,他頂著張麵癱臉,但看向太宰治的眼神裡有無奈、痛苦、悔恨等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
他似乎很想說什麼,唇瓣張合了幾下,沒能說出口。
太宰治感受到了,但他隻是搖晃著酒杯,視而不見。
給織田作上了杯不加濃啤的調製雞尾酒後,調酒師就識趣地離開了。
岩永琴子站在調酒師的位置,以便更好地觀察兩人。
她印象裡,這兩人關係應該更親密才對,太宰先生還會對織田作先生撒嬌賣萌。
這裡,太宰先生的態度比起在下屬麵前要好了很多,但還是能感受到若有似無的隔閡感。
問題似乎出在太宰先生身上。
他整個人都籠罩著荒寒的絕望,令人想起空無一物的茫茫大漠,冰冷荒寂的極寒之地、抑或是暗無天日的深海之淵。
說是將死之人也毫不為過。
還是那兩種可能。
如果是平行世界,這個太宰治和織田作可能人生經曆不同。
如果是未來,那麼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他們變成了這樣。
“在武裝偵探社工作的感覺怎麼樣?對了,聽說你的獲得了新人獎?”
良久的沉默後,太宰治開口。
“還不錯,”織田作語氣平緩地說,“就是有時會被附近的老人拉去拉家常,遲到了好幾次。的話……”
他頓了頓,“說實話我沒什麼信心,總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關於這點你大可放心,要是連你都寫不好,這世界上也沒人能寫好了。”
織田作之助沉吟。
“太宰這麼說的話……我好像又對自己有了點信心。”
太宰治輕笑了一下。
織田作:“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版了,你要看嗎?”
“再說吧。”
“對了,你不是說想拆一次啞彈試試嗎,成功了嗎?”
“嗯。”
織田作想了想,又道。
“你以前提過,想讓我嘗嘗的改良的硬豆腐……”
“再說吧,”太宰治聲音輕飄飄的,“最近都沒有時間做啊。”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
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織田作開口。
“太宰,芥川的事……”
“我不會對他做什麼的,隻要他能活著從黑手黨大樓走出去。”
太宰治冷淡道。
“我相信你不會做什麼,隻是……芥川是我在偵探社的後輩,”織田作歎了口氣,“太宰,你為什麼要把芥川引到黑/手/黨。這點,連我都不能告訴嗎?”
“……”
“太宰。”
“彆說了,織田作,”太宰治看著酒杯中沉浮的冰球,嗓音沙啞,“彆說了。”
織田作之助看了他片刻,放棄般站起身,拿起大衣掛在臂彎。
“那我先走了。”
織田作知道,自從那個人走後,太宰內心就封閉了一角。
但還沒到現在這種程度。
當時,擔心友人精神狀態,可能會作死自殺,他還和安吾輪流去看望太宰。
之後不久,MIMIC事件爆發,十八歲的太宰當上了港口黑/手/黨的首領。
有傳言說太宰是殺了森鷗外上位的,但隻有知道內情的織田作清楚,太宰非但沒有殺森鷗外,還救了他一命。
太宰的性格應該是不願做當首領這種麻煩事的。
擔心友人勉強自己,已經去了偵探社的織田作還專門去找了他一次。
“沒有哦,我是自願當上首領的。”
當時,太宰這樣說。
“為什麼?”
“為什麼,”年輕的首領微微一怔,垂眸,露出落寞又深情的淺笑,“因為啊……”
“她。”
織田作當然知道“她”指的是誰。
從那之後,這兩年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太宰變得越來越封閉內心,陰晴不定,冷酷無情。他一味地擴張港口黑/手/黨,操控眾人的命運,擴建黑暗帝國。
也越來越少跟他見麵。
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而且織田作再也沒聽太宰提起過她。
原因應該不能僅僅歸於上位者的心理變化。
太宰現在才二十歲。照這般發展速度,等再過兩年,港口黑/手/黨就能控製整個關東地區的機關單位,軍備力量甚至能堪比國家。
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太宰?
織田作之助有一種,友人正在往深淵加速衝刺的感覺。
他想去拉,卻拉不住。
或許隻有那一人才能辦到。
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臨走,織田作之助補充了一句。
“我會再去跟偵探社那邊協調的。”
太宰治不置可否。
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木門拉開又關上的聲音傳來。
不算岩永琴子的話,酒吧裡又隻剩下太宰治一人。
他搖搖酒杯,一飲而儘。
走到吧台後,想要自己再調一杯酒。
這時,一隻白皙的小手忽然壓到他手背上,製止了他的動作。
“你已經喝得夠多了。”
隱身模式解除,岩永琴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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