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懊惱與自責在布蘭諾的胸中轉化成了熊熊怒火,他摸了摸大衣內側的口袋,確認自己帶齊了東西。
瓦倫用假名登記房間,現金支付,在這種混亂的汽車旅館隻要錢給夠了,老板一般也不會拒絕。很難有人發現他來過這裡。
布蘭諾又敲了一次門依然沒有人應答,他繞到後門,乾脆利落地翻窗進到房間裡。
床上攤開一個行李袋,揉成團塞進去的衣服之間還夾著不少現金。
布蘭諾的眼神暗了暗,瓦倫準備逃跑了。
當瓦倫用鑰匙開門進入房間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到床前開始收拾行李袋。
厚重的窗簾一直被拉上,沒有人打開過它,房間裡隻有一片昏暗的黃褐色光線浮動著。
瓦倫卻連開燈都顧不上了,大冬天裡,房間裡沒開暖氣,他卻大汗直流。
他前幾天他去弗吉尼亞州裡幾乎正常領養的家庭回訪時,偶然聽到他們說起有FBI來問他們關於領養的事,他們抱怨著害怕,還以為自己的程序違法。
瓦倫聽後安慰他們一切都是合法的,不用擔心機構的專業性,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麼心驚肉跳地離開了領養家庭,放棄了接下來幾家的回訪,連辦公室都沒回,衝回家收拾了東西就開始逃命。
他知道他乾的工作違法,不過他總想著他們在相關部門還有上層,就算出問題,也該在他已經賺夠錢走人之後,那時候他甚至可以利用機構的力量換個身份,到國外去養老。
他沒想到調查來得這麼早。
不過好在現在他也提前掏了出來,隻是沒換身份,之後可能還會麵臨通緝,他得快些出國才行。
瓦倫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時,腦袋後抵著的冰冷硬物卻讓他冷靜不下來了。
瓦倫緊張地放緩了呼吸,肺裡的空氣快要嚇得不夠了,“你要錢嗎?我有很多錢,我們可以把槍放下來說話嗎?”
“沒人要你肮臟的鈔票。”槍口把瓦倫的腦袋往前懟。
瓦倫疼得呲牙咧嘴,“布蘭諾?”
他要是不知道現在布蘭諾會為什麼而來他就是傻子!
“彆這樣,我的朋友,我們好好談行嗎?那些孩子過得又不差,你沒必要這麼生氣。”
狗屁!
布蘭諾胸中的怒火更甚!他聽到了那些FBI查到的信息,那些名義上被領養的孩子有些被賣給了戀/童癖,有些被賣給了虐待狂,甚至還有妓/院,隻要出得起價,這群人根本不在意買主是誰!
“我不是傻子,瓦倫!”布蘭諾根本聽不進瓦倫的狡辯,“你現在告訴我,吉米在哪裡?!”
吉米剛剛被領養走,如果趕得及,他說不定還能把他救出來。
“你先把槍挪開,我就告訴你!”
“說!”
“把槍挪開!”瓦倫毫不示弱,他可不覺得布蘭諾這個老好人真的能對準他的腦袋開槍。
布蘭諾抿唇,暫時挪開了槍,退後幾步,但依然雙手握槍,把槍口對準瓦倫。
瓦倫舉著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向布蘭諾示弱,慢慢挪到靠窗的椅子上坐下。
“我會說的,我會說的,”瓦倫汗流如注,“有一個叫海曼.約瑟夫的人點名要吉米,卡其,就是羅德尼夫婦應該已經把吉米帶過去了。”
“在哪?!”
“在,在馬納薩斯!我給你地址。”瓦倫顫顫巍巍地從衣袋裡摸出記事本,把其中一頁撕下來遞給布蘭諾。
布蘭諾不得不鬆開一隻手去接紙片。
就在這時,瓦倫突然撲上來,把布蘭諾撲到在地,布蘭諾下意識地握緊了槍,沒讓槍掉在地上。
瓦倫騎在他身上控製住他,雙手去掐他的脖子,雙眼血紅。
布蘭諾發出嘶嘶的乾吼,費力把槍口對準瓦倫的腦袋,扣下扳機。
啪——
瓦倫的腦袋在他麵前炸開,腦漿混著血濺了他一臉腥臭的液體。
布蘭諾顧不上這些抓著脖子猛烈咳嗽,知道把氣管裡的氣順過來,一把推開身上的屍體,先爬到紙條旁邊看清了上麵標注著吉米名字的地址。
他頭暈腦脹地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顧不上清理撒旦一般的麵容。
他的槍沒裝□□,很快就會有人找過來,布蘭諾快速地從窗戶翻了出去,避開人,駕車直奔馬納薩斯。
怒火已經蓋過其他一切情緒,他已經管不著自己的行為很可能被算作防衛過度,他隻想趕緊找到吉米。
瓦倫從他那裡帶走了那麼多孩子,他居然什麼都沒發現,他贖罪的希望竟然隻剩下了吉米。
可這怎麼能抵消他的罪孽呢?布蘭諾的淚和臉上的血跡混在一起,無法辨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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