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梅在幼兒園門口好說歹說,甚至搬出了從小帶到大的情分,才勸住了占有欲爆發的許嘉辭,避免了一場讓安恬裸奔回家的慘案。
趙秀梅左手安恬右手許嘉辭,領著兩個孩子回到家。
安恬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許嘉辭,小孩子的心思有時候比大人更加敏感,許嘉辭不喜歡她的出現,她能感覺出來。
趙秀梅一回來就把安恬身上許嘉辭的衣服給換了下來,換上她之前帶來的薄外套,怕她冷著,特意給她套了兩件,想明天再出去給安恬買新衣服。
許嘉辭一回家就扔了書包在茶幾上玩積木,安恬換回自己的衣服,躡手躡腳地湊過去:“哥哥,對不起。”
許嘉辭自顧自地繼續搭積木,沒理她。
安恬看向許嘉辭搭的積木,又回頭看看趙秀梅。
趙姨在後麵用目光鼓勵著。
安恬手指攀在茶幾沿上:“哥哥,阿姨讓我過來陪你玩。”
許嘉辭搭的是火車,火車車廂越接越長,最後搭到安恬麵前了。
這節車廂還缺一塊長方形積木才完整,安恬看見許嘉辭在積木堆裡找,而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長方形積木,於是拿起來遞給他:“哥哥這個。”
許嘉辭看到安恬遞過來的積木,伸手接了過去。
安恬舔舔唇正想笑,許嘉辭便突然把手裡的那塊積木給扔了出去。
他扔的很遠,積木從客廳一直飛落到餐廳的地板上。
他指著躺在遠處的那塊積木:“去給我撿回來。”
安恬張了張嘴。
趙秀梅在心裡搖頭,正想說她去撿,安恬竟然就已經邁著小短腿噠噠跑了過去,從地上把積木撿了起來,然後又噠噠跑了回去。
安恬重新把積木放到許嘉辭麵前:“哥哥給你。”
許嘉辭這才拿過那塊積木,把最後一節火車車廂給拚好。
安恬看著他拚好的火車,微微垂眸。
她是坐火車過來的,趙阿姨說了,如果許嘉辭不想讓她在這裡,就隻能把她又送回去。
安恬想起那天的畫麵,所有人都以為她沒看到,不知道,但其實那天她站在窗子前的小板凳上,明明白白地看見了也聽見了,在爭吵過後,那個被安長鳴抓著頭發在牆上撞到頭破血流的女人,喝掉一瓶印著骷髏頭的黑色液體,然後躺在院子裡,雙手拚命地撓自己的脖子,直到脖頸上出現被指甲抓出一條條可怖的血痕,然後嘴裡嘩啦啦地吐出白色的泡沫,再最後,她身子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像是在向世界釋放最後的屬於生的能量,之後便永遠沒了生機。
那裡沒有她的位置了,她不要再回去了。
許嘉辭玩完了積木玩玩具飛鏢,安恬守在旁邊,專門從地上撿那些飛出靶外的飛鏢,撿完後遞給許嘉辭,許嘉辭再扔。
一個撿一個扔,兩人配合的還挺默契。
趙秀梅站在廚房門口,有些錯愕地看這兩個孩子。
不管怎麼說,許嘉辭應該算是接納了安恬。
*****
一個星期過後,安恬正式入學許嘉辭就讀的春風幼兒園。
趙秀梅今天格外高興,左手牽安恬右手牽許嘉辭,早早把兩人送到了幼兒園門口。
她蹲下身,先是理了理許嘉辭的衣領,然後又把安恬的鞋帶給緊了緊。
她先是對安恬說:“恬恬今天第一天上幼兒園,要好好表現,下午阿姨就來接你。”
安恬點頭:“嗯!”
趙秀梅對安恬笑了笑,然後又看向旁邊正打嗬欠的許嘉辭。
她本想叮囑許嘉辭在幼兒園多照顧安恬,今天是安恬第一天上幼兒園,隻認識他一個小朋友,但又想到安恬在家裡任勞任怨被他呼來喝去的樣子,又隻能搖了搖頭。
“去吧,上學去吧。”趙秀梅微笑把兩個孩子送進幼兒園大門。
安恬跟許嘉辭同歲,都五歲了,明年就要開始上小學,所以在春風幼兒園的學前班,班主任老師姓陳。
今天是安恬第一天上幼兒園,陳老師拉著安恬在講台上給下麵的小朋友介紹這位新同學,介紹完後還不忘向大家補充:“安恬小朋友是我們班上許嘉辭同學的妹妹,大家也要跟她當好朋友哦。”
一聽到是許嘉辭的妹妹,原本在下麵各玩各的孩子全都整整齊齊地抬起了頭,先是看向講台上乾瘦的女孩,然後回頭看向教室最後一排正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的許嘉辭。
安恬發現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倏地就變了。
她小聲地站在講台上說了聲“大家好”,然後背著書包走向小陳老師指給她的座位。中排靠窗。
前座的短發小女孩轉過身:“你好,我叫於圓圓。”
安恬:“你好,我叫安恬。”
於圓圓認真盯著安恬的臉:“你真的是許嘉辭的妹妹嗎?你們怎麼一個姓安一個姓許,還長得一點都不像。”
安恬慢條斯理答:“因為我們不是親的。”
於圓圓點頭,也不再追問:“哦。”
早上是算數課,算數老師給每個孩子發了二十根彩色的塑料小棒來教大家十以內的加減法。
算數老師指著黑板上的6+5:“6+5,就是大家先取六根小棒,再取五根小棒,大家放在一起數一數,一共有幾根小棒呀。”
教室裡響起了孩子們認真數數的聲音,於圓圓數了一半,忍不住回頭看新來的安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