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辭用舌尖抵了抵發麻的右頰,看著眼前歇斯底裡的女人,竟突然輕輕笑了一聲,挑了挑眉,開口道:“媽?”
接著又是“啪”的一聲。
周圍聚集著熱鬨的人,安恬又是震驚又是恐懼,已經呆在那裡,動都不敢動。
這一聲“媽”似乎更觸及了女人的怒點,又是一巴掌揮向許嘉辭,發出近乎歇斯底裡的尖叫:“野種!你這野種不要叫我媽!你以為許元輝認你你就可以進許家的門嗎!你這輩子彆想踏進許家一步!!!滾吧!!!”
女人似乎把所有肺裡的空氣都罵了出來,虛脫差點沒站穩,還是她旁邊的中年女人一把把她扶住,用手不停順著女人的前胸:“太太您消消氣,先消消氣。”
就連那個中年女人,看對麵少年的眼神都是厭惡和鄙夷的。
女人順了順氣,似乎也覺得打得夠了,周圍又聚集了這麼多人看著,帶著中年女人轉身走了。
許嘉辭站在原地。
有人似乎在對他指指點點,他自嘲似的笑笑,目光陰冷,掃視了一眼周圍。
眾人作鳥獸狀散。
突然間,隻剩安恬,還呆呆地站在原地。
兩人目光相接。
安恬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但是她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正欲開口,許嘉辭轉身走了。
許嘉辭很快消失不見。
安恬心裡像一團亂麻。
購物袋把她手指勒的生疼,竟也沒發現。
她從小就隻知道許嘉辭有個爸爸,她從來沒見過麵那個男人,許嘉辭不願意接他的電話。
許嘉辭從小性子就彆扭,有時候趙姨一手抱著她,會衝許嘉辭伸出手,讓他也過來抱抱,許嘉辭總是躲得很遠,任趙姨怎麼說也不願意過來。
而今天的這個女人,安恬想起許嘉辭的那聲“媽”,那兩記耳光,突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悶悶的,順不過氣。
那段幼年時她不願意想起的記憶又出現了,女人倒在地上,嘴裡吐著泡沫,發瘋一樣撓自己的脖子。
安恬晃晃腦袋,逼自己不去想,掏出手機,給許嘉辭打了個電話,電話通了,但沒人接。
她隻好先回學校。
天已經黑了,教室裡還有人在上自習,徐智先也在。
安恬問徐智先有沒有看到許嘉辭。
“他剛剛來了教室然後又走了。”徐智先十分驚訝,“你找他做什麼?”
“沒什麼。”安恬擰著眉答,“那你知道他去哪裡了嗎?”
徐智先臉上露出幾分鄙夷:“他還能去哪兒,這麼晚了不是學校外麵的酒吧就是網吧唄。”
安恬忙說了句“謝謝”,把東西放在教室,出學校了。
今天周末,學校附近平時熱鬨的街冷清的不行,好些都關了門。
安恬覺得她應該跟許嘉辭說點什麼,她想跟他說點什麼。
她不知道學校附近那些酒吧網吧的具體位置,隻能找,他獨自走在昏暗的路燈下冷清的街道,有些害怕。
她搓了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的胳膊,走過一個路口,突然見靠牆處有星星點點的火光。
安恬走近了一點,看見是許嘉辭靠在牆角抽煙,腳邊已經積了好幾個煙頭。
許嘉辭抬眼,同樣看見正靠近的安恬。
他隨手在牆上按滅煙頭,說了句:“滾。”
安恬吸了口氣,站到他麵前,輕聲叫他:“許嘉辭。”
嗓音溫柔,許嘉辭卻聽得心裡莫名煩躁,就好像是今天突然看到她站在那裡一樣。
那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的存在有多可笑。
安恬沒有走,輕聲說:“我們說會兒話吧。”
“說什麼?”許嘉辭突然一笑,抓住安恬,把她抵到牆上,然後伸手掐住她脖子。
他沒有用力,或者說他發現自己根本用不出力,到頭來隻是握著而已。
安恬貼在牆上,感受到他手掌冰涼的溫度,動了動:“你先放開我。”
“放開?”許嘉辭沒有放開,微微俯身,冷冷地問她,“看到你想看到的了嗎?”
“多麼好看不是,滿意嗎?”
“你現在知道什麼是野種了嗎?嗯?他正站在你麵前呢。”
這樣被人掐著脖子,即便沒有用力,安恬也本能地沒有安全感。
被他這樣的質問,安恬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隻是無力地說:“沒有。”
她對著許嘉辭冷漠質問的臉,對著他冰冷的眼神,她甚至看到他右頰還有淡淡的指印沒消退,突然嚶的一聲,哭了出來。
兩行眼淚劃過臉頰和下頜,涼涼打在他手背上。
“哥哥。”她哭腔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