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心裡閃過一絲莫名的異樣感,他後退了一些:“出來?”
“怎麼了?”黎先似乎往帳篷的另一邊挪了一點,“我進不來,你從這邊試試。”
不等未眠回答,他懷裡的小女孩一邊哆嗦,一邊惡狠狠道:“他是假的。”
這個聲音模仿得很像,能騙過未眠,卻騙不了小女孩。
小女孩緊緊拉住未眠的手,再次重複:“他是假的!”
未眠此時也發現了黎先的不對勁,他說他們已經抵擋不住了,卻還安然無恙地在和他說話。
黎先和他的族人沒有異能,有守護獸在,他們一定會躲在副胃袋中,並且黎先從來不這麼稱呼守護獸。
突然間,帳篷外的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安靜地可怕。
月光下,一條漆黑的肉觸從地麵的裂縫中探出,腫脹的末端隱約扭曲成一個模糊的人形。
眼看被識破,肉觸緩緩回縮,恢複原本的模樣。
“嗬,”那個聲音再次響起,“竟然被一隻低等物發現了。”
每說一個字,這聲音不再像黎先,而是變得低沉、輕柔。
未眠聽過這個聲音,在他的夢裡。
“惡心的臭蟲,”小女孩不甘示弱,哪怕它的聲音在顫抖,“我要踩著你的脖子,吃掉你!”
帳篷外再度詭異地安靜下來,未眠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
又是“砰”一聲巨響,另一根肉觸從破開地麵,整個帳篷連同霧氣跟著抖了抖。
“找死。”
這聲音怨毒,巢被激怒,兩根肉觸瘋狂撕扯著帳篷外的霧氣。
另一個方向的遠端,大量霧氣被幾根粗壯的肉觸絞住。
“你又變強了,”巢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地麵的縫隙中浸滿海水,“可惜還不夠。”
上一次在伊甸園,是它沒有任何防備,才會被黑霧重創。
種在未眠體內的蠱惑消散時暴露了方位,巢早就知道未眠藏在哪裡。
信徒的捕獵又為它補充了不少力量,它並不著急,誰知黑霧和未眠主動現身。
還有那些所謂的母神信奉者,隔著老遠,它都能聞到兩隻白色小狗身上的味道。
小狗帶著肚子裡的低等人類藏了起來,巢也不急著尋找,先殺了未眠才是要緊事,其他的慢慢來。
“你把他丟在那裡,他很害怕,”又是一根肉觸破土而出,抵擋著霧氣的吞噬,“他在找你。”
黑霧似是被牽動了心神,連帶著帳篷外包裹著的霧氣也出現片刻的不穩定。
巢抓住這個時機,然而霧氣比它想象中的反應更快,迅速擋住肉觸對帳篷的攻擊。
“看來,他真是你的弱點,”巢惋惜道:“你若是直接吞了他,也不至於現在這副模樣。”
每說一個字,它的語氣逐漸變得嘲諷和幸災樂禍。
未眠究竟哪裡值得保護,這個長著醜陋羊角的人類身上有一些與母神相似的氣息,簡直令它作嘔,它必須殺了他才能安心。
巢也開始興奮和期待,等它殺了未眠,將他的屍體在黑霧眼前撕成兩半,這個曾經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吞噬之神,會是什麼反應。
幾根肉觸被霧氣侵蝕吞噬,又從地底探出來更多,巢不惜廢掉小半部分的身軀,隻為拖住黑霧。
它龐大的身軀擠在地表之下,再次分出兩根肉觸,在帳篷周圍尋找守護獸的蹤跡。
未眠一直躲在帳篷裡,聽著肉觸攻擊霧氣的動靜,心中無比焦急。
他緊緊掐著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未眠聽見了守護獸的慘叫聲。
聲音由遠及近,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拖拽過來,猛然砸在帳篷上。
“真可憐,”巢歎息一般,“沒了主人的小狗,還活著乾什麼?”
肉觸停止對帳篷的攻擊,轉而卷起守護獸的身體。
守護獸口吐鮮血,依舊死死護住副胃袋中所藏的人類。
肉觸將守護獸高高舉起來,再猛然砸向地麵。
未眠聞到了鮮血的味道,他不清楚外麵的動靜是真的,還是巢布置的另一個騙局。
沉悶的撞擊聲每響一下,未眠的心跟著一顫。
可他什麼都做不了,隻能被困在這帳篷裡。
很快,肉觸停了下來,將奄奄一息的守護獸丟開,準備刺穿它的肚子。
同時,巢帶著惡意的聲音再次響起:“小狗啊小狗,你的主人臨死前,怎麼沒把你變得更強?”
它口中的“主人”,應當是母神。
未眠不知道巢與母神曾經的過往,卻猛然想起,“賦予”還在蜘蛛的肚子裡。
“賦予”的能力是增強,增強一切異能。
既然可以作用在新人類身上,他是否也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