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鄭勤進了自己的家門,孟蘋這才向巷口走去。
到了巷口,孟蘋先去點心鋪子包了一包梨膏糖,然後直接去車馬行雇了一輛車,吩咐道:“南城喜鵲巷。”
孟蘋趕到南城喜鵲巷李宅,見到了李主管的妻子金李氏。
離開李家的時候,孟蘋手裡空空的,留下了那包梨膏糖,也留下了帶來的二十兩銀子。
第二日正是大年初六,孟蘋提前打聽過了,初六衙門就要開始運作了,所以這個時候去一定能夠找著李主管。
孟蘋帶著弟弟一進院子,就看到了站在簽押房前的李主管。
進了簽押房之後。李玫忙拉著弟弟快走幾步,走到李主管身前,拉著弟弟孟煜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之後,仰臉看著李主管:“侄女有事懇求李伯父!”
李主管剛要說話,孟蘋馬上道:“我爹爹死在了西北戰場,南安王、清遠侯和咱們的知府大人都有撫恤,算得上因公而死吧?”
“自然是的!”李主管點了點頭,伸手去拉這姐弟倆,“大侄女大侄子你們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有什麼伯父能夠幫上的,伯父一定幫!”
得了他這一句話,孟蘋這才拉著孟煜起來,行了個禮,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這才進入正題:“我爹爹既然是因公而死,那我弟弟是不是有資格進明珠書院?”
說完,她看著李主管,眼含乞求。
李主管思索了一下。
在大金確實有這樣一條政策,為國捐軀的軍人的子嗣可以免費進入明珠郡主設在京城的明珠學院學習,免收一切費用。
明珠學院是天昊帝最寵愛的妹妹明珠郡主所設,裡麵的各種條件都是整個大金最好的,而且從明珠學院出來的學生,很多都成了大金的精英。
李主管看著孟三這對臉色蒼白可憐兮兮的兒女,想起妻子昨夜的話,心裡也有些物傷其類之悲,他慨然道:“我現在去求見知府大人,你們姐弟先在這裡等著吧!”
“是!”孟蘋和弟弟又向李主管行了個禮,“孟氏遺孤拜托伯父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孟蘋鎖好了家裡所有的門,背著包袱,拉著孟煜離開了青衫巷。
鄭勤一家三口一直把孟蘋姐弟倆送到了府衙大門外。
在李主管的斡旋下,孟蘋得到了稻陽知府親手寫的戰爭遺孤推薦書,她要送弟弟孟煜去金京投考明珠學院了。
正好知府老爺要派人往金京家中押送禮物,而押運禮物的人正好是孟蘋爹爹孟三的原來的同僚許平安,李主管就替她姐弟求了知府老爺,讓許平安捎帶著孟蘋姐弟去金京。
北方的冬天雖然漫長,也終於離開的那一日。
孟蘋和孟煜離開稻陽不到二十日,二月的料峭春風催開了青衫巷孟家門口的迎春花,嫩黃的小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鄭勤正在自己院子裡的工棚裡跟著爹爹製造銀器。
他本來就是調皮佻脫的性子,如何能按捺得住?因此剛做了一會活計,他就開始想尋個由頭出去耍一耍。
鄭勤正在抓耳撓腮,忽然就聽到大門外傳來“得得得得”的馬蹄聲。他馬上精神起來,對爹爹說了一聲“爹,我去看看外麵怎麼回事”,沒等鄭銀匠答應,他就猴子一般幾步躥了出去。
三個身著甲胄騎著黑色駿馬的軍士,在隔壁大蘋果家門前翻身下馬。
打先的一個人形容英俊,隻是不苟言笑,帶著股蕭殺之意,他掃了鄭勤一眼,指著大蘋果家的大門,冷冷道:“小孩兒,這是不是孟蘋家?”
他來之前,世子反複交代,孟家是青衫巷朝南第六家,家門旁有一個小花池,裡麵種著幾株迎春花,現在應該開了。
鄭勤最是崇拜軍人,當下馬上道:“對,是大蘋果家!”
說完,他伸了伸舌頭,笑著補充道:“軍爺,大蘋果就是孟蘋!”
這位英俊軍人看了看緊閉的大門,緊蹙眉頭,看著鄭勤。
鄭勤忙道:“大蘋果爹娘現在都不在了,她帶她弟弟小火花哦,就是孟煜,去投考金京的明珠學院了!”
英俊軍人沒有說話,鄭勤以為他不相信,忙道:“不信你問問彆家鄰居!”
英俊軍人拱手道謝,然後瞧了身後站著的士兵一眼,使了個眼色。
那個士兵行了個禮,轉身去敲對麵那家的門。
一刻鐘之後,這三個軍人騎馬離開了。
一直到看不到他們了,鄭勤才回去找他爹,興高采烈指手畫腳地講了半日,最後補充道:“爹,那三個軍人鎧甲上都刻著一個‘玉’字,一定是清遠侯玉帥手下!”
鄭銀匠一邊打磨著一支銀釵,一邊慢慢悠悠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鄭勤悻悻道:“爹,你彆小看我,等我滿了十五歲,我也投軍去!我也投到清遠侯手下去,不,我要去南安王手下,那才威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