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神清氣爽衣履修潔的玉珂,蔣太夫當下就炸毛了,她仿佛遇到仇敵的貓,背脊一下子挺直起來,下巴仰起,氣咻咻瞪著玉珂:“還知道過來?全文!”
玉成秀原本對玉珂滿懷的不滿,可是見到母親如此挑釁玉珂,想到玉珂的爆脾氣,立即心裡埋怨母親對玉珂太過於苛求了,忙打圓場道:“玉珂,還不給祖母請安?!”
玉珂原本正打算問候問候老太太的睡眠情況,氣氣老太太的,可是看了老爹一眼,發現老爹眼中透出焦急之色,想到孟蘋所說的話,把即將出口的諷刺挖苦咽了下去,躬身給蔣太夫行了個禮:“玉珂給太夫請安!”
他抬頭看著太夫氣咻咻的模樣,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玉珂祝太夫萬壽金安夜夜安寢!”
太夫這段日子夜夜失眠,被他這麼一刺,頓時惱怒之極,滿腔怒火立時爆發:“說,夜裡肚子疼睡不著到底是不是搞的鬼?一定是做的,這天生的下賤坯子!要早知道這崽子如此忤逆,生下來的時候就命把扔進便桶裡溺死了……”
“娘!”玉成秀臉色鐵青站起身,打斷了母親的謾罵。
蔣太夫發泄一番之後餘怒未息,猶自麵色潮紅喘著粗氣。
她這一輩子,丈夫活著的時候被她鉗製,丈夫死後兒子成=了,對她又極其孝順,她這輩子一直過得極其順利,凡是她看不順眼的,或者不順著她的,都被她消滅了,或者被她欺負得受儘苦楚,前者譬如玉珂的母親陳氏,後者譬如她丈夫的庶長子玉清夫辛氏。
她橫著走了一輩子,卻臨老了被玉珂如此欺辱,怎能不令她憤怒?
就像今日,她預備著激起玉珂的憤怒,同她紛爭起來,她好逼著兒子玉成秀出首到禮部去告玉珂忤逆祖母父親,好毀了玉珂的前途。
玉珂並沒有生氣。
因為有了孟蘋早上的囑咐墊底,他並沒有如蔣太夫之意爆發出來。
他輕輕巧巧結束了請安禮,轉身走向玉琳右邊的大椅。凳子上坐下之後,玉珂好整以暇地望著發怒的祖母,黑幽幽的眸子帶著些迷茫望著蔣太夫,仿佛不理解蔣太夫為何對他如此惡毒。
看到他那假裝無辜的樣子,再看看兒子玉成秀緊張玉珂的模樣,蔣太夫更加憤怒,看到玉成秀距離自己頗遠,來不及阻攔,就拿起左手邊博物架上的一件瓷器對準玉珂所方向砸了過去。
玉珂知道她惱羞成怒了,一直提防著呢!見瓷器砸了過來,身子微一傾斜,然後閃電般拉起了緊挨著自己坐著的玉琳。
“垮嚓”一陣脆響,瓷器砸了玉琳的椅子背上,碎成一片片落了地上。
玉琳臉色煞白,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若是剛才砸了自己腦袋上,一定非死即傷,行凶的是素來不講理的蔣太夫,他到時候連講理的地方都沒有。
玉琳看向哥哥玉珂,眼神複雜神情微妙。
玉成秀沒想到母親這麼凶殘,反應慢了一點,瓷器碎了一地之後才反應過來,不由慶幸玉珂反應快,救了玉琳。
他看了母親一眼:“母親——”
擲物傷本是蔣太夫做慣了的事情,無數傷了她這一招之下,原本是不會出差錯的,隻是她失眠多日,心浮氣躁情緒不穩,擲出瓷器的時候,手腕一抖,一下子失了準頭,差點砸中不相乾的玉琳。
可是她是從來不會認錯的,因此看到兒子飽含譴責的眼神,非但沒有悔悟,反倒更加氣勢洶洶起來。
玉珂瞅準時期,開始發揮他精湛的演技。
他放開玉琳的手,上前一步,望著蔣太夫,眼中滿是對祖母暴行的不敢置信和不得不隱忍的委屈,聲音壓抑,表情隱忍中帶著控訴:“祖母,您就這麼想殺死玉珂?您就這麼容不下玉珂?”
他轉移身體,沉痛地看向父親:“父親,這個侯府,兒子實是呆不下去了,還是回西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