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放下碗,卻發現路對麵的楊樹樹陰下站著一個男人,一個好看的白衣男人。
玉潤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高貴的男人,差點看呆了,鳳眼一瞬不瞬盯著對方。
一旁的馮明文有點不高興,用力咳嗽了一聲。
玉潤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忙用衣袖擦了擦嘴,偷偷瞟了那男人一眼,發現他還在那裡站著,靜靜地看著自己,深幽的桃花眼裡似乎波光粼粼……
她看他衣衫華貴,眼睛滴溜溜轉了轉,笑嘻嘻站了起來,招呼道:“這位公子,買花麼?蘭花一盆二兩銀子,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一兩銀子,吊蘭最便宜,一盆五十文錢……”
一旁的馮明文“咦”了一聲,眼睛看向玉潤。
玉潤無辜地向他眨了眨眼——看起來這麼闊的公子,不宰一下怪不好意思的!
看到玉潤同這個青衣少年的眉目傳情,柳蔭心裡突然悶悶的,黝黑秀氣的長眉皺了皺:“公子?”
玉潤那麼多年都追著自己親熱地叫自己小舅爺,現在卻是這樣客氣陌生的一句“公子”……
玉潤以為他嫌貴,忙改口道:“大爺您要不過來看看?價錢是可以再商量的!”
馮明文也站了起來,清秀的臉上滿臉的笑:“不管買不買,看看總是可以的呀!”
柳蔭走了過來。
他身上穿的是家常的白色輕容紗夏袍,腰間圍著黑玉帶,如雲烏發用黑玉冠簪住,看起來清雅高貴,就像一個閒暇時出來逛逛的世家公子。
他掃了玉潤一眼。
半年多沒見,玉潤好像長大長高了一些,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了,身上雖然穿的是惡俗的粉衣綠裙,卻掩不住她明豔的容顏。
柳蔭把平板車上擺放的花都看了一遍,然後轉身離開了——他的地位決定他外出的時候從來是不帶銀子的。
瞧著這個白衣公子瀟灑離去,玉潤和馮明文都不太在意,他們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移到了幾個路過的大嫂身上。
玉潤賣力地吆喝著:“便宜的花兒喲,蘭花一盆十八文錢,月季花和玫瑰花一盆十文錢,吊蘭最便宜,一盆五文錢……”
因為這家洪氏麵館的扯麵好吃,第二天中午,玉潤又慫恿著馮明文來這邊賣花。
柳蔭原本有很多政務要處理,可是他卻什麼都做不了,腦子裡一片混亂,玉潤向那個少年眨眼睛使眼色的畫麵一直在腦海中閃現,令他一向平靜的心變得躁亂不安。
到了最後,一向感情戰勝理智的柳蔭決定順從自己的心,再次離開了定國公府,去看那個小丫頭。
他看到了什麼?
柳蔭站在樹陰下,眼睜睜看著玉潤喝完了自己的麵湯,接過那個青衣少年的麵碗,嘴巴貼著碗邊,把他剩下的麵湯全喝了下去,然後把碗遞給了少年,用手揩了揩嘴巴。
柳蔭的眼睛盯著她那嫣紅的豐唇,一股莫名的火自胸腹升起——這個柔美的唇曾經吻過自己,曾經無數次吐露對自己的愛意,現在卻和這個少年如此親密,甚至喝這個少年剩下的麵湯……
柳蔭的拳頭在淺藍的衣袖下握了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柳蔭身上的殺意,玉潤和馮明文一起抬起頭來,發現是昨天見過的那個漂亮公子哥兒。
玉潤好奇地打量著他,發現他身上穿的是極淺淡的藍色夏衫,這樣粉嫩的顏色,令他看上去似乎更年輕了,看上去二十多歲左右的樣子。
她不願意放過潛在的顧客,就笑眯眯招了招手:“公子,我們今日有罕見的黑色月季花,要不要看看?”
柳蔭盯著她的笑臉,蹙起了眉頭——“我們”麼?你和他已經這樣親密了?
他扔下了一錠銀子,提著那株開深紫色花的月季離開了——明明是深紫色的月季花,卻被玉潤當成了黑色月季花來賣,看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看著老實,偶爾卻有些小小的奸詐啊!
既然她過得很好,那以後就不要再來看她了!
玉潤把那錠銀子摩挲了一番,遞給了馮明文,開始提條件:“明日請我吃油潑麵,外加杏仁茶!”
“知道了知道了!”明明才十文錢的月季花,被玉潤賣了五兩銀子,當然要請她好好吃一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