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斯年在外置了一處府邸,時常去住,府裡人從不覺得奇怪。
畢竟他們世子爺自小異於常人,年少時就習慣如此,朝暉堂的人也清楚這點。未結親之前,長公主身邊人聽聞了他這個癖性,還特意上去打探過,知曉了周斯年確實一人獨居才放下心來。
這次方嬤嬤聽到風聲,說西周府邸有個極漂亮的女人出入,心都拎了起來。周斯年一行人剛出了京城地界,方嬤嬤的人就找上了西周府。
於是,清靜沒幾天的朝暉堂又熱鬨了。
主屋的長廊下麵,方嬤嬤垂手立在一旁,苦口婆心:“殿下,世子都在外頭養上人了,您還不管麼?”
長公主正坐在貴妃榻上,手邊擺著一個擺了茶點的案幾。
她正斜靠在上麵,低頭細細地翻看著幼時的讀書手紮。那是一本誌怪小冊子,上麵有著龍飛鳳舞字體標注的讀書見解。字字句句幽默犀利,一看就知出自一個聰慧飛揚之人的手。
她聞言眉頭都不抬一下,隻低頭撫著紙張上的字。
半晌,受不住人煩,敷衍地回道:“養就養吧,用得著這般?”
主子一點不放心上,方嬤嬤急得不行:“殿下哦,情分是經不住消磨的!”
她籠著手,肥胖的身子圍著長公主不停地打轉,“
世子爺往日,可是不允許女子近他身的。血氣方剛的年歲,這麼些年一個女子沒碰過他都受下了。這般克製的人,能把那賤婢養在西府,您還看不出其中轉變麼!”
那女人怎麼進西府的,沒人比她更清楚。
長公主勾起紅唇,吃吃一笑:“慌什麼?不過一個玩意兒的女人,你們以為周斯年能有多真心?”
“真心都是處出來的!”
若不是長公主是她主子,她都能罵一句作死沒腦子:“老奴聽來的消息,聽說世子爺這次出京城都帶著,可見多喜歡!”
長公主嘴角的笑意,倏地一滯。
抿了抿唇,她似笑非笑:“彆道聽途說了,回來胡唚!周斯年他就是個死腦筋,沒那麼容易拔.出來。嬤嬤啊,若是太閒了沒事可做,你去看看本宮拿去修的寶貝,都修好沒有。”
多喜歡?
嗬~能有多喜歡!
方嬤嬤見她還隻顧著惦記幼時周斯雅送的那些不值錢的小玩意兒,就知道她一點沒聽進去。
“那既然殿下不在意,不若叫世子爺把那女人領進府裡吧?”方嬤嬤不死心,走了兩步又轉寰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主子您也能隨時處置。”
此話剛一落地,原以為不會做反應的長公主,突然啪地一下將手中書給摔在了桌子上。
方嬤嬤嚇了一個激靈,跪倒在地。
“領進府?嗬~”
精美的小臉上滿是怒色,長公主俯視著地上的老奴,一雙眼睛能紮出飛刀:“本宮為何要弄到眼皮子底下?他周斯年隻要不來煩本宮,本宮自在還來不及,為何要弄這些醃臢東西給自己添堵?!”
“方嬤嬤,本宮看你是老糊塗了!”
方嬤嬤跪在地上一臉的苦澀,想勸說又不知怎麼勸,百口莫辯。
長公主的怒氣,卻還未消。
也不知哪句話說得過分了,她胸口起起伏伏的,臉
上具是猙獰之色。尾角斜飛漂亮鳳眼,狠厲地瞪著方嬤嬤:“看來是本宮平常待你們太寬宥了!一個個的,竟敢爬到本宮頭上來指手畫腳?”
“好大的狗膽!”
這話一說,方嬤嬤再不敢勸,渾身汗如雨下。
腦袋低著,她連忙扇了自己好幾個巴掌。安靜的屋子裡聽得見巴掌扇在臉頰肉上‘啪啪’的聲響。
長公主的眉心一皺,聽得心煩。方嬤嬤便在她嫌棄的一揮手之中,麵如死灰地退出了主屋。
下了台階,方嬤嬤歎了口氣,隻覺得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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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夏暁跟周斯年杠上了。
這人也不知是真正經還是克製力強,她這麼接二連三地言辭撩.撥他,男人都一副不動如山的和尚樣兒。獨處之時貼著他,也不見男人有失控的時候。甚至晚上躺在一起,他到頭就睡,完全清心寡欲。
夏暁嚼著果脯,陷入了事業的困局之中。
怎麼辦?撩.撥不起作用,或者說,甚至還起了反作用?
想著四五天都沒動靜的男人,夏暁有點小憂鬱:唉,怎麼會這樣!
馬車一路疾馳,周斯年看著身側那張分外惆悵的小臉,眸色幽幽沉沉的。須臾,他端起杯盞至嘴邊,舌
尖無聲地舔了舔嘴角。
…
路上耗費了十多天,終於到了幽州。
一進城,侍墨帶著行李,提前進城去找了客棧安頓。
幽州城是個繁華的地兒,街道上往來的行人穿著打扮雖不及京城富貴,卻又算整潔乾淨。路口車水馬龍的,往來的商販貨郎擠擠攘攘地行走其間。馬車剛入城便聽見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