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氏自她那日放下狠話便勒令府中上下再不準將消息往朝暉堂遞, 徹底封鎖了朝暉堂。等長公主得到消息, 夏暁已然進府一個多月了。
方嬤嬤心裡恨極, 不僅為了上次的牢獄之災, 更多的是為她的主子鳴不平。周家一家子, 是把她們殿下的威嚴踩在腳底下!
“殿下, 這事兒真不跟皇後娘娘說上一說麼?他們周家人竟然敢這般對您!”方嬤嬤覺得她們殿下真是個最良善不過的人了, 雖有時嬌蠻些,卻委實不算惡毒,“您對周家人寬容, 她們就敢蹬鼻子上臉!”
“閉嘴!”長公主冷嗬道。
正在憤憤不平義的方嬤嬤驀地一僵,半張的嘴像被掐住了脖子,漲紅了臉。
一旁的張嬤嬤瞥了她一眼, 眼裡的諷刺一閃而過。她卻不曾開口說什麼, 隻安靜地耷拉下眼皮子,隻當自己不存在。
“出去。”
“殿下…”方嬤嬤欲言又止, 想說些什麼叫蕭媛回心轉意。但在長公主冷厲的視線下, 閉嘴了。
狠狠瞪了眼裝死的張嬤嬤, 方嬤嬤也隻能悻悻地退了出去。
塗著嫣紅豆蔻的手摳著手心, 長公主臉上有些難堪之色。
事實上, 自上次周斯年來警告過她那日後,長公主驚覺, 他再也沒踏入過朝暉堂。
這次一僵持就是三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情況。在這段禁閉的時日裡, 長公主先是憤怒不竭, 然後覺得疑惑,漸漸便焦躁了起來。她出不去,或者說,一個人出去也無濟於事。於是隻能沉下心來思索,為什麼周斯年會轉變。
思索了著許久,她找不到原因,但她模糊中好像又明白了點什麼。
例如,這次她若是聽了方嬤嬤的話去宮裡告狀,或者動了夏暁的肚子,那她跟周斯年之間,恐怕就真的再不能挽回。
長公主下意識覺得這絕對不行。她雖然不喜歡周斯年,也討厭周家人踐踏她的威嚴,但她更不能接受與
周斯年決裂。
即便她現如今恨得心都滴血,她卻離奇地沉住氣了。
長公主告訴自己,這次便隻當自己不曾聽到消息。主屋內的瓷器換了一批又一批,她是硬生生忍住了沒去明熙院露麵。
周斯年有時也意外朝暉堂的安靜,卻也慶幸蕭媛沒再鬨騰。畢竟她若真的對夏暁動了手,他們攔得住一回攔不住三回四回。
次日,恰逢翰學社舉辦詩會。
翰學社久負盛名,是京城迄今為止最為有名的寒門學子交流的學會。自大康朝舉辦科舉伊始便成立,如今已有一百多年。此等大學會,名門貴族們為了能拉
攏資質上乘的寒門子弟為自己所用,也時常參與其中。
夏青山三年前,曾參與過翰學社的詩會。
他那時候雖被同鄉的學子捧得高,但在翰學社裡,卻未曾得貴人的眼。年少輕狂的他自認懷才不遇,憋著一口氣,後來便再不曾參與過。
鐘敏學拉他一起去,夏青山很猶豫。
“姐夫,這般大型詩會去了也是白搭!”
因著碰過壁,夏青山對翰學社的感官著實不太好,“翰學社的下人們眼高於頂,若不塞足銀兩,他們不會幫人引薦的。而且,多得是有識之士想攀龍附鳳。咱們這般的去了,也很難引起貴人注意的。”
鐘敏學一聽便皺了眉,不過他也知道夏青山被上次秋闈之事打擊得太過。
自負被矯枉過正,便是極度自卑。
“也不一定非要得了貴人的眼,” 鐘敏學歎了口氣,勸他,“子重,去詩會的目的,不是為了叫你攀附權貴。此等場合寒門學子眾多,指不定藏龍臥虎。你即便想著去學習有學之士教學相長,針砭時弊也可。”
“可是…若是沒人引薦…”
“子重!既然你決定了要走科舉的路子,”鐘敏學打斷夏青山,溫潤的眉眼此時極其嚴厲,“你就放下你的自怨自艾。縮在屋子裡讀死書,並不能拓寬你的眼界與心胸。子重,你該做好為官者的準備。”
夏青山的唇色,一瞬褪儘了。
好一會兒才說出話:“我…我隻是,”他想辯駁自己已經放下了,這般並不是自怨自艾。可話不用說出口,他連自己也說服不了。
低下頭,夏青山心跳的有些快,“…我知道了。”
他這模樣,鐘敏學臉色難看了些。
若是在前世,像這種做派的,他是絕不會看上眼的。但如今這是他的妻弟,就是為著夏家,他也得將人拉起來。
此次的詩會在西山彆院舉辦,是十五王爺借給翰學社的場地。
十五王爺在學子中的名聲委實算不得好。畢竟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