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三宴後, 夏父夏母來了定國公府一趟。
老兩口受不了森嚴的高門規矩, 進了府十分局促。沒跟夏暁說上幾句話, 就抱了抱雙胞胎, 將打好的一對兒小金鎖給了兩個孩子便要走。
夏暁依依不舍, 拉著兩老說話。
“暁兒, 你跟世子爺好好的。”
夏老漢最知道幺女的德行, 看著最好說話,實則是幾個子女中最傲的一個,“事兒到了這個地步, 你也莫學那清高做派。聽爹一句,放低些姿態便放些,隻要自己過得好就行, 旁的什麼都是虛的。”
夏暁散漫的笑意僵住:“爹你說什麼?”
“你什麼性子, 我跟你娘不知道?”
夏老漢拍了拍女兒頭發,有些歎息:“你也莫記恨孩子
不能養在身邊。隻要世子爺心裡清楚, 孩子跟你就生疏不了。”
夏暁抿了抿唇, 笑笑:“我知道的, 您放心。”
夏老漢打量了好一會兒閨女, 心裡忍不住苦澀。若不是他們家門檻太低, 他閨女哪至於這般委曲求全。不過見她衣食住行樣樣精細,前前後後伺候的有十幾個下人, 總算放了心。
夏老太坐在床沿上握著夏暁的手,還是覺得委屈。
“聽你姐夫說, 京城怕是要亂, 叫我跟你爹回鄉。”抓著夏暁的手舍不得放,夏老太憐愛地梳著夏暁耳邊嘟囔,“這京城亂什麼?在皇上腳底下能怎麼亂?唉,你們幾個都在呢,我跟你爹怎麼舍得走?”
夏老太是滿心不願意走的,可老頭子做主要走,她隻能跟著。
夏暁一愣:“姐夫叫你們回鄉?”
夏老漢瞪了夏老太一眼,低低斥了句頭發長見識短。轉頭看了驚訝的夏暁,想著他們此次過來就是為了告知她這件事。於是便學了夏青山的話,將情況完完整整地都跟夏暁交代了一下。
夏暁心中複雜,沒想到大姐姐夫竟然事先洞察。也不知是不是早跟周斯年他們搭上線了:“那爹娘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日就走。”
在國公府裡雕欄畫棟的太威嚴,夏家老兩口才坐了一小會兒渾身不舒坦。看過了女兒外孫,兩人連午膳也不想留,“你好好歇著吧,我跟你娘這就走了。往後好好跟著世子爺,彆鬨脾氣。”
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女兒,夏老漢忍不住紅了眼眶。
夏老太更是忍不住,撫著夏暁的臉就哭。
古代的車馬慢,且她的身份想出去也艱難。這麼一想,夏暁也紅了眼圈。夏老太怕她月子裡流淚往後壞了眼睛,連忙擦擦臉不敢哭了。
夏暁被她這麼一嗬斥,忙抬了眼笑。
夏家兩老送走之後,鐘敏學就應了明郡王之約,效力於他手下。
明郡王尤為大方。不僅給了鐘敏學安家之處,還大方地送了兩個死士,說往後替他貼身護著夏家兩老。鐘敏學不免覺得怪異,他還未替明郡王做過什麼功績。明郡王這般慷慨,有些不太合理。
此等疑惑縈繞鐘敏學心中許久,直至後來見到夏花之後,方才恍然大悟。
此時,暫且不提。
因著大夫特意交代,夏暁這個月子整整坐了四十天。其
間除了能擦擦,不能洗澡不能洗頭,在這漸漸熱起來的五月,夏暁覺得,她已經餿了。
一出月子,她坐在澡桶中,恨不得將身上一層皮都搓掉!
扶桑(也就是閔氏給明熙院安排的丫鬟,)立在換洗室的屏風旁,一點點往桶中加熱水。淡淡的水汽縈繞,觀夏暁一身細嫩的皮子,扶桑不敢下狠手搓洗,便被夏暁指使著去澆洗頭發。
夏暁的頭發烏黑漂亮,抓在手上沉甸甸的。
扶桑一邊小心翼翼地洗一邊暗暗驚歎,人跟人真是不一樣,夏主子不論哪處都漂亮的叫人移不開眼。
說起來,透過閔氏送來的這四個丫鬟的言行,確實看得出她對夏暁的喜愛。雛菊機靈、石榴穩重、鳶尾潑辣、扶桑細心。夏暁身子不便的這些日子,幾人沒一個往周斯年身邊湊,十分省心。
夏暁倒不是非霸著周斯年,而是周斯年這個人很神奇,一點不像傳統封建社會中妻妾成群的士大夫。這一年相處下來,他除了她不碰彆人。如果可以,她確實不願彆人來分一杯羹。
獨占欲是個人都有,夏暁也不能免俗。
這日世子爺忙完回來,已然是深夜了。
夏暁早上起得早,如今早早便歇息了,此時正裹著被子蜷縮在床榻上。
他推了門進來,屋裡靜悄悄的。男人先去後室換了衣裳,回來看到煥然一新的床榻以及床榻之上冒著清香的人兒,眼睛立即就綠了。
五月的天已經漸漸熱了起來,迷迷糊糊中夏暁感覺渾身被汗濕有些膩,便將身上的被子蹬了。還覺得熱,手下隨便扯了扯衣領透氣。無意間露出了些頸側的肌膚,盈盈的光照著,透出一股剔透可口來。
世子爺的眸色愈漸幽沉,黑黝黝的卷起了漩渦,好似要將人給吞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