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雛菊墊著, 夏暁摔下來隻四肢蹭破了點皮兒, 雛菊倒是昏迷不醒了。
雛菊的傷口並不致命, 但若在這大雨下淋上一整晚, 那不死也差不離。夏暁怕她死了, 費了老大勁兒, 將人拖到山坡下一個凹洞裡。
雨還在下, 落在草地上沙沙作響。
天地間仿佛拉起了一道厚實的簾幕,落地濺起了一層霧氣,朦朧地遮蓋了萬物。夏暁不停地摸臉上的雨水, 根本看不清人影。方才與雛菊扭打,罩衫上沾了大片的血跡。夏暁隻能脫了,丟在雛菊身側。
不確定是否有人跟著, 她貓著身子在陡坡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走。
“夏四姑娘, ”走了沒多久,漸漸靠近的低沉女聲模糊地響起了, 兩道黑影迅速閃至夏暁跟前, “您沒事
嗎?可有受傷?”
定睛一看, 是夏花派來幫她的暗衛。自上次遞信到明郡王府後, 夏花便將明郡王指給她的暗衛給了夏暁。一個叫紫衣一個叫紫杉, 來無影去無蹤。夏暁上山之後,兩人便一直等在山下, 伺機而動。
“沒事。”
噗地一聲吐掉雨水,夏暁心急如焚。她沒料到京城會亂起來, 如今她反倒擔憂起夏花的處境來, “京城情況如何?花兒安全麼?”
“主子身邊有人保護,夏四姑娘放心。”
明郡王如今十分愛寵夏侍妾,早在行動之前便將她送走了。
兩人有一說一,夏暁點點頭,頓時放了心。
紫衣見夏暁渾身濕透,行走艱難,順勢給她蓋上了蓑衣
,蹲下身背起夏暁便飛奔了起來:“山南邊還有人等著,咱們快些走!”
兩人腳程非常快,泥濘山路也如履平地,眨眼間就到了山腳。
被從頭蓋上了蓑衣,隔絕了雨聲,說話聲音反倒清晰起來:“你們一直在山腳徘徊,可有見過旁人下山?”
夏暁蹙了蹙眉頭,覺得有些奇怪。她原以為,周斯年安排的暗衛就算隔得遠也能很快追下來,然而她們如今都走到山腳也不見有人追來。
心中一咯噔,夏暁立即意識到山上的情況嚴重,怕是惠德帝的人已經上山。
白馬寺所在的這座山,下山的路隻有幾條。周斯年命人將府中的幾個女眷孩子分開,這般分道走,總會有不湊巧被惠德帝堵上的人。
“雨勢太大,很難聽見動靜。”
紫衣紫杉飛快地跑著,安慰道,“夏四姑娘您大可放心,小公子身邊,周世子應該早有安排,周家暗衛的實力您大可放心。且這種雨勢,林子裡的蛛絲馬跡也很快被雨水衝刷掉,很難追蹤。”
夏暁也知道周斯年素來縝密,但她不甘心:“沒辦法找人嗎?你們這幾日,可曾打探到其他人的線路?”
兩個孩子,哪怕能帶走一個也是好的!
紫衣紫杉羞愧,周府的暗衛一直在外虎視眈眈。她們日日躲在夏暁身側,行動很受限製,探聽來的消息不太準確。
兩人搖了搖頭,夏暁胸中瞬間憋了鬱氣。
罷了,下山再說。
…
沒一會兒,幾人就遇到了騎在馬上的阿大阿二。
“阿大阿二!”
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兩人一愣,飛身下馬。
阿大阿二單膝跪下:“主子!”
阿大阿二二人,自從夏暁生下周家子嗣後,已然真心奉夏暁為主。夏暁當初被接走,未曾將兩人一並帶進定國公府,一直住在夏暁的小院裡等。自從半個月前接到夏暁的信,早做足了準備在山下候著。
兩人如今與周家已不再有牽連,惟夏暁命是從。
夏暁來不及從紫衣身上跳下來,急急問兩人道:“你們一直守在林子這一塊兒,可有聽見什麼動靜?”
她問得突兀且著急,兩人對視一眼也緊繃起來:“主子可是有何不妥?”
“有,不過現如今很急,事後再詳細說,”夏暁來不及解釋,又問了一遍道:“今夜從酉時起,你們可以看到有人下山?”
山腳這片林子半環繞著山體,樹木蔥鬱,覆蓋麵又很廣。周斯年若要轉移孩子,定是要利用這片林子的。阿大阿二半個月來就在這裡住,真有什麼動靜,應該早就察覺到才是。
阿大阿二臉色突變,立即點了點頭。
近幾日,阿大阿二確實發現不少形跡可疑之人在山腳轉悠。兩人雖不知京城發生了何事,但卻清楚夏暁在山上,便私以為又是長公主作妖。所以一看到來者不善的,便暗中占山了起來。
如今已然守株待兔,殺掉了將近兩小隊人馬。
阿二凝眉想了想,道:“半個時辰之前,確實有人抱著孩子從西邊走。護送之人氣息與屬下很相近,應該是世子爺的人。”
夏暁臉上難看,迅速從紫衣背上滑下來,追問:“從那條路走的?能追得上麼?”
阿大阿二見夏暁這態度心中也是一悚,難不成護送的人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