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沒想到這種小地方會有少見出眾的美人, 盯著夏暁好一陣的打量。
他是來修塤的, 前些時候路上不小心摔裂了, 一直沒找到能修的人。慶陽府地方小, 碰巧看到有間樂器店開張就來碰碰運氣。
章賢知道夏暁已嫁他人婦, 這回沒再拿她玩笑。
不過見櫃台裡頭的夏暁古怪地看著他兩, 他一雙狐狸眼微微眯了眯。他彬彬有禮地又問了一遍, 道:“小夫人,你們掌櫃的呢?在的話可否請他出來?我家主子找他有事。”
“什麼事?”
章賢的嘴角緩緩咧開,笑語盈盈的:“哦, 原來你就是掌櫃的啊。”
“對,你們什麼事?”
這書生真的很喜歡笑,比夏暁還愛笑。
這時候他不知想到了什麼, 掂了掂紙扇莫名又笑了半天。倒是一旁沒說話的韓昭將裂成兩半的塤放到櫃台上, 叫夏暁看:“這個你們能修麼?”
原來是來修東西的。
夏暁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雖然裂開了, 裂口卻很齊整。
她又將幾瓣碎片拚了下, 塤身完全能對得上:“修是可以修, 但不可能一點痕跡不留, 多少會看出些裂痕, 可以麼?”
“不用太在意,”韓昭一聽說能修就放心了。
幽幽的視線在夏暁的臉上轉了圈又斂下去道:“這個東西我平時不太用, 隻是習慣了帶在身邊,你能修好便行。”
“多久能修好?”
夏暁看了看材質:“半個月後來取吧。”
韓昭點了點頭, 表示可以。
然後放下了一錠金子, 道了聲告辭,抬腿就走了。
夏暁看到金子都有點蒙,修一下而已,這出手也太大方了。
章賢瞥了眼足足有一兩重的金錠子,又看了看走到了門口的自家少主人,扇柄拄著下巴眯了眯狐狸眼,突然又覺得有點兒意思。
“這是定金,”章賢刷地一下將扇子合起來敲了敲櫃麵,“掌櫃的,這個塤是我們少主子的一點念想,你可要好好修!”
老實說,夏暁對章賢的印象不太好。
先前路上遇到,沒見到人時還想著這人處事圓滑。可等真正見到,被他那莫名其妙的眼神打量了幾回,免不了覺得這人神神叨叨的。
夏暁麵不改色收下金子,保證:“那是自然,請你儘管放心。”
章賢勾著唇角點了點頭,才從容地走了出。
兩人走後,又有一對主仆抱轉悠進來看。
阿大阿二本以為樂器這種東西,十天半月也難遇上一單生意。她們都預備好了開店一個月冷清。沒想到會這麼熱鬨,心裡暗暗搖頭,自己果真不懂買賣。
“店家,你們家有適合我們姑娘用的樂器麼?”
來人是城東富商李家的次女與她的貼身丫鬟,方才在對麵茶樓廂房裡飲茶。花骨朵兒的年紀正是少女慕艾,被相貌出眾的韓昭吸引才注意到夏暁的店:“我們姑娘正想學
一件樂器,不知店家可有推薦?”
夏暁打量這姑娘視線一直在琴上轉,順勢就推了琴。
那姑娘果然十分喜歡,直叫阿大取了過來給她。不是什麼名琴但製作還算精巧,夏暁開價二十兩,丫頭嫌貴。但那姑娘覺著琴這等風雅之物,非討價還價的計較金銀顯得太俗氣,很乾脆就掏了銀子。
這下連紫衣紫杉都吃驚了,這銀子也太好賺了!
夏暁看著一錠金子和售出去的琴,心情十分舒暢。做生意都講究個吉利,開張就做了兩單買賣,也算開門紅了。
事實上,她想得很明白。
慶陽府畢竟就這麼點大,買賣樂器這事兒不會長久,將來勢必要多麵發展。不過路子都沒有鋪開,一口吃不成胖子,總得腳踏實地一步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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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興夜寐地忙了三個月,新政之事總算告一段落。
蕭衍行事作風偏於大刀闊斧的磊落,與惠德帝喜好陰私的做派大相徑庭。幾月下來,雷霆的手段,震懾了好些想趁機渾水摸魚的門閥勳貴。朝堂上庸碌蛀蟲被一一揪出,嚴厲懲治,新舊交替,很快還給大康一片朗清之色。
時下文人讚歎,臥薪嘗膽六載,大康朝迎來一位當世明君。
蕭衍十分高興,誰都愛聽頌揚之聲,他自然也不能免俗。朝堂整頓的差不多,他總算有心情踏入後宮,頭回進的就是夏花的鐘粹宮。
他素來喜歡逗弄夏花,總愛拿些事兒說與夏花聽。然而夏花在得知周斯年早已請旨與長公主和離,臉色有一瞬變得十分精彩。
蕭衍看得有趣,嗬嗬的笑了起來。
“周斯年那個人,性子太怪!”
提起周斯年來,蕭衍就沒好氣,“明明對蕭媛求而不得了十多年,如今人都唾手可得,他反而說放手就放手。朕好心賞他些美人,不要便罷了,他竟還給朕甩臉?花兒,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不識好歹?”
“或許是現在不稀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