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女客走了之後, 兩人才從茶樓下來。
夏暁遠遠見兩人過來, 立即吩咐阿大去後麵取了修好的塤來。修理的比韓昭預料的更好, 塤身平滑完整, 不對上去看幾乎看不到裂痕。
韓昭仔細地檢查。
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深色的塤, 顯得活色生香。見沒有凹凸的地方, 他隨手將塤裝進一香袋中掛在腰上, 抬眸道了句多謝。
夏暁笑了下,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謝。
韓昭身高腿長,立在櫃台前十分養眼。
錦袍金冠的, 袖子上繡著金線雲紋,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權勢與力量堆砌出來的驕矜,某種程度上與周斯年身上的清貴很相似。此時他垂眸輕飄地看著夏暁, 自然
地流露出高位者的姿態。
“方才的曲子是你奏的?”
他勾了勾嘴角, 笑:“奏得很不錯。”
夏暁倒沒覺得壓迫感,日日與周斯年相對, 她早習慣了這種錢權勢堆出來的‘貴氣’。此時麵對韓昭, 半點不顯局促:“客官謬讚。”
韓昭挑了挑眼角, 有些詫異的模樣。
見多了女子對他嬌羞麵紅, 他沒想到小地方養出來的女子倒表現的比京城女子還磊落大方。他有些不習慣這般坦蕩的目光, 低垂著眼簾避開。
問夏暁道:“不知方才你奏的是何種樂器?聽著不像琴或箏?”
“不是,是揚琴。”
夏暁指著還未被搬走的揚琴, 簡單地解釋道:“這是一種弦樂器,奏法與琴或箏不同, 聲音偏於清脆。本店特有的樂器, 隻有一架,如今已經賣了。”
視線落在夏暁的臉上,他點了點頭:“哦,那真遺憾。”
韓昭本以為夏暁會順著他的話再侃侃而談,誰知她隻說了這些之後就沒再開口了,並沒興趣與他攀談。看出來夏暁對他沒興趣,韓昭也不再多言。
“若是客官想要,半個月會再有兩架,您屆時再來。”
“這樣啊…”他笑了笑,“那我半個月後來。”
說罷,掏出一錠金子放在櫃台上便衝夏暁道了告辭。
…
韓昭回府,便命手下人去查了夏暁。
來這種小地方做客,漫漫時日無所事事,總得找些事情打發空閒。
好難得才遇上個十分順眼的美人,他便不介意對方並非處子這件事。韓公子輕輕一笑,不管那位美人的家世如何,遇上他且被他看上,他便隻管叫她的相公放了手便是。
桃花林中,韓昭歪在毛氈的地毯上,舉著玉盞優哉遊哉地品著美酒。
隻一個上午,韓昭派出去的人便來回話了。
聽完了下人的回話,韓昭就笑了。那貌美小婦人的身世,比他預料的更好打發。相公不幸早逝,那小婦人命苦年少守寡,身邊唯有不足一歲的小兒相依為命。似乎因著夫家早已無人支持門庭,前幾日投奔娘家,如今與老父老母住在一起。
韓昭幽幽歎息,美中不足的是佳人早育有一子啊…
章賢半靠在桃樹上,紙扇:“少主子對那小婦人有興趣
?”
“怎麼?不可以?”
章賢倒沒覺得不可以,聳了聳肩,“您不是一向隻碰處子麼?”
“這種小地方,能遇上那般容色的已是難得,本少便不挑嘴了。”韓昭撚起落在唇上的桃花,嘴唇染了酒色鮮紅如血,“章狐狸,看熱鬨可以,少插手本少的事兒。否則,你就回去,知道麼?”
中年書生慢慢搖扇的手一頓,麵上的笑意淡了些:“少主不是曾說過,決不招惹有夫之婦麼?”
“她不是啊,”漫天的桃花隨風繽紛地灑落,韓昭墨發半束,慵懶地披在肩上落在胸前,“你沒聽到麼?她是寡婦。”
章賢提醒了一句,見韓昭意已決便不再管。
“您自己掂量,切莫玩兒過了火。”
韓昭瞥了他一眼,低低地哼笑了一聲,沒有理他。
慶陽府的山高水長,時光悠閒而漫長。
夏暁也是某日傍晚抱著小博藝出來溜圈兒,在圍牆外折了人家院子裡伸出來的桃花枝才知道,那個修塤的公子哥兒,原來住在離夏家不遠的彆院。
此時,韓昭正一條長腿支著背對著夏暁坐在圍牆上。
他右手拿一酒壺,仰著頭往嘴裡倒,酒水灑了開也不在意。動作間是說不出的灑脫肆意,夏暁暗暗讚歎,古話說的少年風流大底就是他這般。
韓昭沒注意到夏暁,差距到目光隻當是哪個小媳婦在偷看他。因此繼續飲酒,毫不在意地任由旁人去看。
夏暁隻是純粹地欣賞一下美男子,看了一會兒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