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昭擺了擺手示意丫鬟退下,桃花眼兒眯了眯。
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下唇,他沉吟,凡事不能操之過急啊…
與此同時,侍劍等人已經到了夏家門口。
夏老漢夏老太都是認得侍劍的。夏老太往日有多喜歡這個寡言的小夥子,在聽聞夏暁的口述之後,也不待見起侍劍來。
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夏老太如今連門都不想叫侍劍等人進。
侍劍不敢硬闖,隻能乾巴巴解釋他們來的目的。
夏老太一個字都聽不進去,覺得侍劍如今說得什麼都是在哄他們。這一下子來這麼多就人,明擺著是來搶她外孫的。夏老太私心裡覺得兩個孩子給一個給周家已經很厚道,不可能一個不給夏暁留。
若全給周家弄回去,彆說母子分離,夏暁的後半輩子還怎麼傍身防老?
折騰了大半天,沒能說動兩老,侍劍等人隻能在門
口等。
夏暁回來見到侍劍,很是嚇了一跳。
“侍劍?!”
侍劍見到夏暁的人心裡都喜極而泣,可總算是找到了!麵上卻麵無表情地行了禮,硬梆梆喚道:“夏主子。”
侍劍來了,該是什麼情況夏暁心中了然。看來京城朝堂之事都整頓好了,周斯年這般能騰出手來找她和博藝。
夏暁心裡說不出什麼感覺,許是有些憤怒又有些不屑。
過了這麼久才找來,周世子可真是忙!
不想跟侍劍多接觸,她含糊地點了點頭就悶頭往門內走:“爹,娘,天就要黑了,彆在門口站這了,進去吧…”
夏父夏母點了點頭,幾人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
侍劍與眾暗衛:“…”
小博藝如今會爬了就躺不住。
夏暁將屋裡的尖角的物件兒都搬空,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小家夥活動的範圍立即就大了起來。一日沒見到親娘,小家夥爬得飛快,四肢咄咄地倒騰著就撲過來抱住了夏暁的小腿。
然後一屁股坐在夏暁的腳上,整個人跟個小肉團子似得墜在那兒,可愛的不行。
剛才憋得那一口氣,瞬間就散了。
夏暁蹲下身,稀罕的將小家夥抱起來重重地香了一口。小博藝咧開無齒的小嘴兒,咯咯地笑了起來。極漂亮的大眼睛彎成了彎月,燦若星辰。
笑了一會兒便眼巴巴地望著外麵,這是想出去轉圈兒了。
侍劍等人沒走,此時還在院子外頭等著。
夏暁本不想他們見到小博藝的,但轉念一想,他們既然能找到這兒,怕是周斯年也猜到了是她帶走了的博藝。於是索性不再顧忌,跟夏父夏母打了聲招呼,抱著小博藝便去巷子裡放風。
侍劍等人親眼看到小博藝跟夏暁兩人的身影,懸了三個半月的心就這麼定下來。
夏暁母子要走,侍劍下意識就要跟著。
不過在家附近遛個圈兒,夏暁雖有些煩躁但也沒管,隨他去。
走著走著,母子兩人就又走到韓家的院子外圍。桃花花期已過,枝頭上如今隻剩下零星的一些殘敗的花朵兒。韓昭湊巧坐在圍牆上,單腿支著,姿態隨意。
這回沒喝酒,隻仰著頭閉眼聽風。
聽到腳步聲,他微微掀起眼簾瞥過來。見是夏暁,眼裡幽光一閃:“夏先生,怎地這個時候來我府上?”
夏暁眨了眨眼,真心覺得這個人骨子裡的瀟灑迷人心扉。
“我住在這附近,”將小博藝往懷裡抱了抱,換了隻手使力,“孩子悶在屋裡一天了,抱出來透透氣兒。”
韓昭這才將視線落到博藝身上,眼裡驚豔一閃而逝:“這是你的孩子?”
夏暁沒錯過他眼中的讚歎,很自豪,“是啊。”
韓昭又打量了幾眼。這孩子沒多大,最多不超過一周歲,實在漂亮得少見。不過眉眼不像母親,猜到是更像父親。韓昭對提起夏暁那短命鬼相公沒半點興趣,頓了頓,轉了個話頭。
“對了,夏先生…”
敏捷地跳下圍牆,韓昭走到夏暁跟前,“今日你教
導小兒的樂器是何種?恕在下見識淺薄,竟認不得。”
夏暁本想走了,聞言頓時心裡一動。
扭過頭笑道:“那樂器名叫吉他,是一種西域國度才有的樂器。本店私有,全大康目前隻有一把。”
“哦?”
“客官您這是…?”
韓昭卷著鬢角一縷發,垂眸看著夏暁的眸色微深:“小兒喜愛那樂器,嚷嚷著想要一把。不知夏先生可否割愛?”
“吉他是非買物品,”夏暁猶豫了瞬,抬起眼簾, “不過小少爺若真想要,也不是不可以讓給你…”
韓昭挑了挑眉,問她:“那夏先生覺得,一百兩如何?”
夏暁彎了眼,嘴角掛上謙和的微笑:“可以。客官您如此誠心,真叫人感動。若是您著急要的話,明日便可來店中取走。”
明目張膽的斂財,韓昭笑了:“既然如此,在下明日派家仆去取…”
…
不遠處跟著的侍劍蹲在旁人家屋頂上,麵無表情地掏出一個小本本。炭筆在上麵極快地記了一段話:長榮一年四月十五日,徽州慶陽夏家,母子均在。夏與鄰家俊俏公子,相談甚歡。
當日夜裡,這張紙跟著信鴿飛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