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英就說了一句便沒多提了,“聽我家夫君提過,似乎這次孫大人革職,最有可能替上來的就是董文遠。”
“哦…”怪不得那般做派。
“不過這次錦州刺史貪汙一案,聽說是下屬舉證的?”被手底下的人捅一刀,這個孫長芝也夠倒黴的,“我聽我們爺說,京中挺重視的。”
“確實是下屬舉證,不過我們於家沒參與其中。”
這事兒說起來,宋英也尷尬,於家家主於安正是孫長芝最信任的兩個下屬其中之一,“這事兒都是羅司馬在操持,說起來也尷尬,因為我們家老爺跟孫刺史走得近,多少有點被疑鄰偷斧的意思。”
“你莫緊張,”夏暁哈哈一笑:“這不是我操心的事兒
,我就隨口說說。”
“說起來這錦州是真的被治理得好,”夏暁想起一路過來看到的,有些感慨,“進城就沒看到襤褸寒磣之人,處處透露著富庶和繁榮。”
宋英唏噓:“可不是?孫大人改了好幾次地方令,不論他是否貪汙,這功勞還在呢。畢竟這十多年管製下來錦州大變了樣兒是事實。”
夏暁看宋英的態度,對這個孫長芝還聽推崇的。喝著茶,她忍不住想起上輩子看過的一個辯論——善治理卻有貪汙行|賄之舉與不善治理卻兩袖清風的官,哪一個更能稱之為好官。
念頭冒了下,她便拋諸腦後。
兩人又聊起了其他。
才聊了沒幾句,一陣哀怨的琴聲從院子外麵飄進來。夏暁一愣,問宋英:“你們府有琴師?”不像啊,這種水平
的技藝,連匠氣都稱不上。
宋英的臉色瞬間十分難看,她扭頭看著南邊,眼裡儘是嫌惡。
“沒呢,我們府上一個嬌客擅琴。”宋英灌了一口茶水,夏暁離她近,都看得到她下顎繃很緊了,“時不時要彈上一曲,以寄情思。”
她說的諷刺,夏暁立即猜到了大概。
人家的家務事,她自然不好問。於是識趣地轉了話題,說起了其他。
薑嬤嬤看夏暁處理的十分自然,心裡暗道夏主子聰慧。去旁人家做客,不論多熟識的友人。撞見了人家家醜,避開才是最明智的。
隻是,夏暁想避開,那位嬌客卻半點不避嫌地衝到她的麵前。
宋氏看著嬌嬌怯怯闖進來的吳玲玲,臉黑得徹底。要作天作地平時鬨鬨就算了,她這邊還在宴客呢,姓吳的這賤人又要鬨什麼?
“表妹來做什麼!”
宋英冷下臉,麵色顯得冷硬:“有什麼事兒或是難處,你自可尋了管家去,他定會為你安排妥當。”
“表嫂…”所謂的表妹吳玲玲梳著婦人髻,應該是嫁了人的。鬢角貼著花黃,相貌不是很美,勝在皮膚白皙,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柔弱勁兒,“妹妹此番過來,是有一事相求…”
說實在的,她們家花兒就是這種氣質。夏暁見得多夏花的自然弱氣,不免看得出這個女人有裝的痕跡。
“不是說了嗎?”宋英隻想快點打發她出去,滿臉的不耐,“有什麼缺的少的,你徑自去尋管家!”
吳玲玲卻不管,蹙著眉心,像一朵風中不堪折的百花。
“妹妹近幾日有些手腳發涼,大夫看了脈說,這是慢性子病,最好時常去溫泉的莊子上休養。”盈盈抬眸,滿麵的弱不堪憐,“妹妹左思右想,好似表嫂的手上有個溫泉莊子,不知表嫂可否給了妹妹?”
宋英還未說話,夏暁跟薑嬤嬤兩個先驚了!
張口就要一個莊子,這不是嬌客,是強盜來的吧?
宋英氣得不輕,抓著杯盞的手指都捏青了:“表妹不若回了你的院子去?西郊的溫泉莊子是我的嫁妝,你這般要求,請恕表嫂不能答應。”
此話一出,吳玲玲的雙眼立即盈滿了淚水。
“表嫂家財萬貫,一個小小的溫泉莊子竟也舍不得?”
吳玲玲一副難以接受,搖搖欲墜的模樣,“表嫂是不是怪罪我?我與表哥自小青梅竹馬,隻是兄妹之情,表嫂你何必這般…這般…”
還有客人在呢,她一張口,什麼話都往外倒。
宋英嘴唇都氣青了!
生怕她再說什麼出來,連忙喚人道:“快來人,表姑娘身子不適,送表姑娘回去!”
吳玲玲本來就沒想過能一開口就從宋英手上要來莊子,這般來,也不過為了之後在於安跟前好開口罷了。
兩個丫鬟過來架住她,她也沒反抗,梨花帶雨地就被架出去了。
宋英的好心情被毀了一乾二淨,此時回過頭看夏暁,掩飾不住的尷尬與頹喪:“對不住,讓你見笑話了。”
夏暁不在意地笑笑,拍了拍她肩膀無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