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斯年都說了可以來往, 夏暁便放下心與宋英相交。
因著碰巧被撞見府中之事, 裡子都在夏暁麵前攤了開, 宋英尷尬不已的同時也有了個可以說心裡話的人。之後, 她索性放開矜持, 隔了幾日又將夏暁請了去。她實在太苦了, 沒人訴說, 都要憋出病來。
夏暁到於府之時,宋英已然洗漱了,隻是兩隻眼睛腫著看得出哭過。
她掩了掩臉, 僵硬地扯了嘴角笑:“暁兒你說我這人是不是不頂用?堂堂一個正頭夫人,一個投奔而來的表妹都料理不清楚。”
夏暁連忙說怎麼會,快步走過去她對麵坐下, 低聲安慰了兩句。
宋英搖了搖頭, 整個人萎靡不振。
於府的表妹又出幺蛾子,上次的溫泉莊子一事未果, 她這次又折騰出‘宋英容不下她孤寡一人, 處處打壓她’之事。這回宋英倒是辯解了, 不過於安不信任她, 覺得她說什麼都是在狡辯。
“暁兒, 他現在心都偏到那人身上去了,”宋英將屋內的下人都揮退下去, 捉住夏暁的手說,“是不是隻要那姓吳的哭一哭, 就錯都在我?”
她是個要強的性子, 當麵對峙之時做不來哭訴之事,隻在背後抹眼淚:“她姓吳的就那麼柔弱?我大點聲兒就嚇壞了?”
她眉眼生的英氣,看得出是個很硬氣的女子,這般抹起眼淚來十分的戳人心。
夏暁在一旁看著,心裡免不了也有些戚戚然。
按理說,她不是身在事中,實在不該對旁人家的家務事發表什麼意見。可宋英這樣子,委實有些可憐,夏暁忍不住側影之心。
她心想反正薑嬤嬤不在,她自個兒也不是個規矩之人,乾脆也彆守什麼規矩了。宋英這般,她能幫就幫上一把。
“阿英,你這般與我不見外,我也端腔拿調,”夏暁輕輕拍了拍宋英後背,“我就問你,你對這姓吳的表妹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上次聽宋英的說辭,似乎對於吳玲玲她還留了情麵。
“什麼心思?”
宋英臉上閃過狠戾之色,再沒了猶豫:“不瞞你說,先前想差了,是我糊塗。”
她本是存了好心,念在吳玲玲年紀輕輕守了寡確實可憐,處處忍讓於她。想著她與於安兩人之間並未有過不當之舉,自己便大度些,不予理會。可吳玲玲如今的一舉一動,哪裡是把於安當表兄弟!
“由著她再這麼挑撥下去,我怕是要給她讓位了!”宋英冷笑,“她自個兒一點廉恥不顧,我還跟她客氣什麼?”
夏暁心裡唏噓,君子遇上小人,要臉之人哪裡鬥得過不要臉?
“今日請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當見證。”
宋英能憑一己之力管住萬貫的家財,自然不是個好欺負的,“我就想叫於安親眼看看,她吳玲玲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你有何打算?”
“這時候我也不方便說,”有些怕夏暁不信她人品般,宋英苦笑,“我隻能跟你交底,手段怕是不太磊落。”
夏暁點了點頭,一點不反感就接受了。笑話,跟小人講什麼磊落?
宋英有些詫異她這反應,回神後,又覺得有些暖心。
笑了笑,宋英又覺得諷刺。才相識不到一月的友人
信任她,同床共枕了八年的相公卻不信,真不知說是於安不好,還是她自己太失敗。
“過幾日是我老爺生辰,不知可否說動長寧侯過來飲一杯酒?”宋英勾著嘴角,目光有些森然: “先前我顧忌府中名聲,他們自己都不顧忌府中名聲,那我又何必費心思遮掩?”
夏暁懂了她的意思,這是真傷了心了。
“也是多虧你點醒,”宋英有些不好意思,枉她自詡聰慧,卻在自己的事情上一葉障目了,“若不然我還得由著她…”
夏暁擺擺手,直說哪裡哪裡,自己不過旁觀者清。
“我們爺那邊,你且等我回去問問。”
周斯年最近正忙孫長芝的案子忙得不可開交,不一定撥出空閒。但夏暁覺得,於安的生辰少不得宴請錦州的官員,周斯年正在查這些人,去不去,還真說不準。
回去之後,夏暁便跟周斯年提了這事兒。
世子爺無可無不可,夏暁提了他便點了頭,左右順便去問些事兒。
夏暁得了準話,指使了個下人去給宋英說。
世子爺忍不住扶額,對彆人家事兒這麼上心,自己相公的事兒卻不聞不問,腦瓜裡成天不知在想什麼。他又想起夏暁先前有的出其不意的舉動,不放心地囑咐一句,“你熱心可以,莫要過了界。”
夏暁點點頭:“我有分寸的。”
世子爺沒說話,幽幽地看著夏暁心卻想,你什麼事兒乾不出來啊?你還有分寸!
於安生辰當日,夏暁隨周斯年坐一輛馬車出得門。
世子爺的馬車一到於府,於安親自出來迎。
周斯年的身份錦州的官員都心中有數,於安見到他時頗有些受寵若驚。能把這位邀請過來,儘管於安此時對宋英頗有些嫌隙,也不得不認可宋英是個賢內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