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指著她額頭,斥道:“人家丟個帕子是趣事,你這破東西丟下去就是醜事。林芊芊,平時布置給你的刺繡活你怕是丟給丫鬟去做了吧?你說你,若是被哪個眼尖的看到你這撈什子繡品,怕是都不敢上門說親了!”
哪裡有她娘說的那麼誇大!
林三姑娘忍不住低頭看著自己的‘彩蝶戲花’,雖然沒人家繡得好看,但也沒醜到那個份上。她不管,反正她就要丟。
差役拉著馬很快就要從廂房下經過,林三姑娘也沒心思跟她娘辯嘴,抓著自己的帕子噔噔地跑到窗欞便巴著看。
啊呀,這個夏家探花郎真的太好看了。
那日在白馬寺山下見到,她就再沒看到比夏家公子更好看的人。
林三姑娘捧著肉臉,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第三個馬上的人看。街道兩側已經有各色的帕子雪花似得往夏青山的身上丟。
九月天氣轉涼,今日恰好有逆風吹過。
風一吹,帕子紛紛揚揚的,沒一個能準確地落到夏青山的懷裡。
耳邊此起彼伏的惋惜聲,林三姑娘一看,這樣不行,得想個法子。
她扭頭四下裡看了看,想找個東西包著,把帕子丟過去才行。
家中的庶姐妹已經趴在那邊丟帕子了,一樣的被風給吹走。林三姑娘找半天沒找到趁手的,眼看著夏青山要路過,她扯下腰間的玉佩包著就往夏青山身上一扔。
夏青山本來坐得直直的,差點被斜麵一個東西砸得弓了腰。
林三姑娘清晰地聽見夏青山一聲悶哼,都傻了。
她忘了自己力大無比,剛才一著急就用了全力。這夏家公子該不會被她給砸斷了肋骨吧?
林三姑娘一著急,腳踏著窗欞就飛跳了下去。
林夫人被她這一舉動驚得一口茶全噴出來。
這又不是在家裡,這丫頭莫不是瘋了!
親耳聽見樓下傳來一片嘩然,林夫人顧不得擦拭身上的水漬,捏著帕子就急急推開了門,下樓去看看。
這倒黴姑娘哦,這麼一鬨,還有誰敢去他們家提親啊…
而樓下的夏青山捂著胸口,看著突然從天而降,落坐到他馬上的圓嘟嘟的小姑娘,整個人都僵硬了。
“夏公子,你的骨頭斷了麼?”
夏青山:“…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方才丟帕子之時忘了收斂些力道,”林三姑娘這時候也意識到自己又做了件莽撞事兒,臉頰紅彤彤的,“怕把你砸了個好歹,就…”
夏青山將手心攤開,手裡握著一個蠶絲的帕子,裡頭裹了塊石頭。
林三姑娘擺擺手,連忙解釋說:“我不是要故意害你,外麵一直在刮風。我怕風把帕子吹跑,就拿東西裹了一下。”
夏青山嘴角一抽,打開看。
帕子裡麵不是石頭,是個玉佩。剛才的力道太大,玉佩上麵有了點裂痕,但仍舊可以清晰地看出上麵刻了個‘芊’字。
看了眼周圍,發現四周的人不是看傻了就是竊竊私語。林三姑娘知道這時候再坐在馬上就不合時宜了,可這四麵八方都是人,她沒處落腳啊。
正當她想怎麼下來,快步從樓上衝下來的林夫人,穿過人群匆匆靠近。
光天化日之下,與陌生男子共乘一騎,簡直丟死人了!
林夫人沒臉趁機賴上男方,畢竟是自己姑娘自己跳上去的。她飛快地走過來,壓著嗓子喝道:“林芊芊,你給我下來!”轉而衝夏青山道:“夏公子,對不住,小女年幼胡鬨,給你們添麻煩了。”
林家的下人立即跟牽馬的差役遞了足足一個銀垛子,請差役停一停馬。
夏青山倒是沒覺得冒犯,讓差役停一下,叫林三姑娘下了馬。
林夫人臊得臉上通紅,這蠢姑娘犯蠢反倒正主兒頭上,這怕是跟夏家探花郎的這個親事是定不了了。
“當真對不住,耽誤你們行程了。”
說著,林夫人又連連道歉。
前方榜眼看了一出熱鬨,擺擺手說無事,本就要走上一
天不在於在一時半刻;板正的狀元郎倒是覺得這姑娘沒規沒矩,耽擱了吉時。但打量著林夫人的穿著打扮,也沒有任何異詞。
林三姑娘下了馬,林夫人上去就逮著她腰間軟肉狠狠一掐。
她到底作了什麼孽,養出這麼個討債鬼!誒喲,氣得心肝兒都疼!
轉頭遺憾地看了眼玉樹臨風的夏青山,心想,這下好了,一個好好的女婿沒撈著,怕是壞名聲都傳出去了。
於是歎了口氣,拉著林三姑娘就急急回了茶樓。
夏青山看著兩人背影,叫牽馬的差役起程吧。
夏青山搖搖頭有些好笑,又是這種哭笑不得的場麵,他跟這姑娘可當真有緣分。手裡的繡帕與玉佩他撚了撚,默默塞進了袖籠裡。
嗯,可以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