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生的弱氣,這般沒甚生氣地躺在榻上,好似一下子被抽光了精氣一般。蕭衍入眼一看,心冷不丁就揪了起來。
夏暁為歹人給夏花下毒手嘔了一肚子火,見到他便要跪下告狀。
方才蕭衍去看孩子這個功夫,夠夏暁把告狀的證據湊了齊。夏暁不愛說廢話,把各色證據證詞一股腦全丟到蕭衍
的麵前,就直言討個公道。
不必她特意討公道,蕭衍已然火冒三丈!
後宮之事,蕭衍平日裡沒心思管並不是他沒法管。從來隻有他不想查的,沒有他查不到的。武琳琅原以為不過給林順華指條路,事發也抓不到她的尾巴。蕭衍隻用了不到兩個時辰便查了出來。
雷厲風行從來不隻在政務上,蕭衍在其他事上也一樣作風。
不過一下午的功夫,侍衛便衝進了未央宮。
謀害淑妃母子之事,首當其衝的林順華已經杖斃了。至於她,身份太高侍衛們不敢拿人,是福成領了口諭親自來拿的人。
礙於武家蕭衍的外祖父外祖母俱在,武琳琅得了開恩。
即便如此,她依舊從四妃之首的惠妃摔下來,直降到她
往日看不上眼的貴嬪之位,並被勒令連夜搬出未央宮。這便意味著,就算有武家兩老的坐鎮,武琳琅這輩子也無緣鳳位之爭了。
這番動靜,不可謂小。
好些膽小的,連門檻都不敢踏出去,生怕不長眼碰到了什麼被誤傷。整個後宮人心惶惶,隻有賢妃宮中一派喜樂之色。
賢妃正坐在窗欞邊,滿目愉悅地繡著屏風。
再過百日是陛下的誕辰,她此次送賀禮,不求貴重但求心意。
賢妃撫摸著屏風上雙蝶戲花的刺繡,滿目溫柔的笑意。瞧瞧,整個後宮都是蠢貨呢!如此,能與陛下攜手同行的,唯有她一人罷了…
建章宮這邊,蕭衍心情不渝。輕易放過了武琳琅,他如今對夏花是滿心的歉疚。
罰不得指使人,便決心厚賞夏花。
按例說,夏花妓子出身能做到妃位這輩子便算已經做到最高位,是沒法再往上提的。但蕭衍十分心疼夏花,力排眾議,硬是在小皇子洗三這一日冊封夏花為皇貴妃。
皇後未立,皇貴妃等同副後。
此番旨意一下,一片嘩然。青樓妓子一朝飛上枝頭成鳳凰,硬生生踩在世家大族貴女的頭上,叫京城的這些個貴族情何以堪。
不少人聯名上書,斥責夏花紅顏禍水,以死相諫蕭衍收回成議。
蕭衍對此嗤之以鼻,他不是蕭戰,從來隻有他不願意做才會順水推舟,他想做的,誰也彆想逼他就範!
馬家的老頭兒,所謂三朝元老當了蕭衍的麵兒死諫了一回。額頭撞得淤青,隻得了個他在後宮的嫡孫女因多嘴被
關禁閉的結果。馬老頭關門在家大罵了一番蕭家小兒無德無節貪花好色,人卻是老實了。
其他不死心的,扇動了一番學子以書諷諫的風潮。
隻是這風還沒刮到蕭衍的耳邊,才渲染了沒幾日,便就被十五王爺蕭濯給撞見了。
領頭的幾個愣頭青被他當麵敲打,直說他們人雲亦雲,不堪重任!
此話叫好些自詡滿腹學識的書生,滿紅耳赤。
被當朝王爺斥責沒腦子,不亞於斷了他們的青雲之路。不少人悔不當初,暗罵自己不該為了幾兩銀子就做這等事,如此便真消停了。
賢妃顯然沒料到這個結果,沒注意,一針戳的手指流血。
陛下竟會因愧疚,叫淑妃那個賤人穩穩壓在她頭上?!
手指頭的血滴到了屏風上,暈染出了刺眼的一塊紅斑。她冷冷地盯著雙蝶之間的這點紅斑,書卷氣的臉上覆了一層寒冰。
宮人們跪了一地,連聲請求說‘娘娘息怒’。
“這賤人,當真好運氣!”
賢妃袖子裡的手微微顫抖著,指甲扣進了手心裡,刺痛的感覺叫她還算清秀的臉孔漸漸猙獰了起來。
她倏地握緊了手,十分失態。
貼身宮女一看她這般,連忙揮手叫內室的人下去。
李氏閉著眼連連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叫自己扭曲了的臉孔又恢複成淡如菊的模樣。盯著庭前的一株盛開的梅花樹,她冷冷一哼:“本宮倒要瞧瞧,這妓子能走運到幾時!”
端了杯花茶遞到賢妃手邊,輕聲問:“娘娘,這屏風怎麼辦?拆下來洗麼?”要送給皇帝的生辰賀禮,可是一點馬虎都不能有的。
李氏厭惡地瞥了眼花茶,卻還是端了起來淺淺呷了一口。
“不必,本宮自有法子處理。擱那兒吧。”
相比隨口吃一吃的花茶,李氏其實更愛頂級貢茶,“對了,備好賀禮,本宮要親自去鐘粹宮走一趟。”
逼著自己多飲幾口,李氏放下茶盞:“本宮病了這許久,也不知道外頭什麼情況,是時候該去給皇貴妃娘娘請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