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心知夏氏定在疑心她辦賞菊宴的居心,如今她就在
自己宮中,再辦一場賞梅宴。怎麼辦呢夏氏?詩書傳家嬌養出來的世家貴女,從小便喜愛梅蘭竹菊詩詞歌賦這等風雅之物,爾輩粗淺之人如何能體會?
不得不說,賢妃當真是個聰明人。
夏花聽說她在組辦賞梅宴,確實疑惑。
跟上次一樣熱切,賢妃極力地請夏花賞個臉,就連說辭與上次也一致。夏花看了眼窗外大雪,推說身子不適就不參與了:“本宮不會吟詩作對,去了也是叫你們不自在,你們自己熱鬨便是。”
賢妃的目的不在她,卻是想借她之便,請了蕭衍來坐一坐。
深冬時節,蕭衍近來不忙,賢妃知道他不忙卻甚少能在閒暇時候見到他。這次辦個賞梅宴,一麵在於打消夏花的疑心,更多的是想露一手,叫蕭衍對她刮目相看。
夏花看她這模樣,險些動搖了自己的猜測。
賢妃低著頭,兩頰羞紅,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她期期艾艾地道:“說出來不怕您笑話,臣妾其實想請陛下一起來賞梅,怕陛下不應,便琢磨著姐姐來的話陛下說不準會有點興致…”
夏花冷不丁被她給惡心到了。
“哦?”轉了轉手爐,夏花似笑非笑,“想請陛下去?”
賢妃被她這陰陽怪氣的態度弄得羞窘,心中惱火,麵上卻示弱:“姐姐您且想想,您如今身子不便,陛下總要有旁人伺候的。臣妾性子懦弱也不大會爭搶,若是陛下能…臣妾定會不忘姐姐恩德!”
這是表示要依附夏花的意思。
夏花驀地冷笑了起來。她是沒讀過幾日書,卻不是沒腦子。且不說賢妃依不依附於她,都得仰她鼻息過活,她根本不需要賢妃依附。宮中除了她就屬賢妃最大,她到還真
好意思拿這個來跟她掰扯。
“賢妃說笑了,恩德不恩德就太言重了。”
夏花慢慢靠到扶手上,神態漸漸有些跟蕭衍平日裡的模樣重合,“陛下願意去哪兒便去哪兒,哪裡是本宮能置喙的。”
言下之意,就是愛霸著,有本事你硬搶啊。
賢妃攥著帕子的手一擰,噎住了。
“也不是什麼嚴重的事兒,不過是臣妾興之所至,想陛下也來添上一筆罷了。”她恨得上去撕了夏花囂張的嘴臉,“臣妾不過中人之姿,與姐姐也沒甚妨礙。姐姐緣何不成人之美?”
“那真是見笑了,本宮天生氣量小,就不喜歡成人之美。”
賢妃險些被她這無恥的說辭給氣出個好歹來!
當真是,當真是不知所謂!
天下女子,哪個不是力求自己賢惠大度?便是妒婦,裝也裝得大方。這賤人倒好,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姐,姐姐說笑了…”
“沒,本宮不愛說笑。”
“…”
賢妃噎得乾瞪著夏花,差點沒繃住破口大罵。
蕭衍在屋外聽得眉開眼笑,肩上落了一堆雪還站著不走。
福成縮著脖子老臉已然麻木,瑟瑟縮縮地站在風口替他主子擋風。大冷的天兒,非站在窗戶外頭聽人皇貴妃娘娘的壁角,他家主子真是越來越放蕩不羈了。
說不通,賢妃卻不死心。
上回她硬逼也逼得人就範,她就不信,這回破不開夏氏這賤人的嘴!
“姐姐怕是不知道,您如今身為後宮之首,是要肩負起敦促陛下為皇家開枝散葉的職責的,”論起說教,李氏從來沒失手過,“往日不提,這般身子不便還枉顧宮規,當真失職。若是不改正,可是要受天下人詬病的!”
拿宮規壓人,夏花的臉立即拉下來。
外頭蕭衍的笑意滯住了。
淡雅恬靜的賢妃,竟有這咄咄逼人的時候。心偏到咯吱窩的蕭衍眉眼染上了陰霾,怕是姿態都做給他看得吧!
“不必說了,”蕭衍繞過去,掀了門帷大步踏了進去,“賢妃可真生了一張巧嘴,朕還不知道,原來賢妃這麼會說呢…”
賢妃要出口的話全噎在喉嚨眼,轉頭一看他,臉色刷地就白了。
連忙起身跪下,屋中人跪了一地。
蕭衍閒閒瞥了她一眼,徑自向軟榻走去。夏花也正要下來,蕭衍一把撈住她,將人又放回去。賢妃瞥見,頓時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就算聽到這賤人的大言不慚,陛下也誠心包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