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慎之揉了揉直抽筋的眼角,他做事向來果決,隻要是自己下的決定,做過了,哪怕下場再慘烈,也絕不會後悔。
此時卻鮮見的猶豫,甚至後悔起來,誰知道她出門會乾出什麼事來?
又或許,她乖乖聽話,什麼事也不做,這不是在涼州,光憑她這副模樣,恐怕也會引來眾人側目。
最近,他頭疼的事已經夠多了,也許,他今天就不該要帶她出門,還是讓她繼續在府裡“養病”的好。
寧慎之就這樣懷著糾結又忐忑的心帶著鳳知南出了門,剛出梧桐苑,允武就迎了過來,行禮道,“爺,四公子走到半路,忽地看見了路邊有一株草——”
他說到這頓了頓,遲疑道,“也許是一株花,但屬下瞧著,就是一株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雜草,然後四公子就蹲下來瞧,到現在還蹲在那”。
寧慎之,“……”
所以,他一大早的起來折騰鳳知南,就是等著謝探微先出門,然後他好光明正大地追著他去,結果他謝探微就為了株野草在路邊蹲到現在?
寧慎之氣得差點笑了,“他腿不麻?”
允武賠笑道,“這個屬下可不敢去問,但屬下已然下令將負責的花匠罰了一個月的月錢,怎得能讓雜草生到了客人能瞧到的地方?”
寧慎之沒再說話,允武忙上前帶路,幾人走了一刻鐘才看到了謝探微,他還擱路邊上蹲著!
寧慎之簡直想一腳踹到他屁股上,讓他連著泥土一起將他至少盯了半個時辰的雜草吞下去!
一行人越來越近,謝探微卻因太過投入根本沒有注意到,還在聚精會神地盯著腳邊的雜草,寧慎之忍住踹他的衝動,勉強冷靜問道,“在瞧什麼?”
謝探微這才抬起頭,目光在寧慎之臉上一掃而過,落到了鳳知南臉上,愣了愣,四隻瞳孔就猛地迸發出驚人的光亮來,在這初夏的大太陽底下都瞧得清清楚楚。
他想站起來,卻因為蹲得太久,腿腳麻木,一時根本動彈不得,索性一屁股坐到了青石板的地麵上,指著鳳知南哈哈笑道,“於始,沒想到你穿了女裝竟然比穿男裝還顯得英武些!”
又朝寧慎之一拱手,“這位想必就是池陽公主了,久仰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風采逼人,唔,我還從未見過有哪個女兒家穿上男裝後這麼像男人的”。
鳳知南,“……”
寧慎之,“……”
真的好想一腳踹死!
寧慎之的母親出自西北武將世家鳳氏,鳳氏一族在居庸關之變中幾乎舉族皆滅,嫡支中更是隻剩下了個鳳知南。
鳳知南是寧慎之三舅的嫡長女,和寧慎之是嫡親的表兄妹,寧慎之在得勝歸朝後將鳳知南帶回了京城,請旨賜封忠烈之後。
今上下旨封鳳知南為池陽公主,將池陽之地一儘賜之,享一品公主俸祿。
鳳知南來京城後先是守
孝,後又一直對外宣稱身體孱弱閉門不出,京中幾乎無人見過,連經常出入寧郡王府的謝探微也從未見過她。
謝探微瞧著鳳知南,越瞧越高興,越笑越開心,等腿麻勁過去,一手撐著地跳了起來,就去摟鳳知南的肩膀,“寧郡王果然真人不露相,這襦裙穿得,得味兒!”
鳳知南身形微動,就避過了他的動作,福身行禮,“見過謝四公子”。
謝探微猛地瞪大眼睛,“……你竟然還會學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