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弧的燈光落在兩人視線之內,宋念的笑像是春日裡盛放的蒼瑾驟然綻放在顧瑾言的眼前。
小小的一束看著讓人覺得羸弱,卻讓顧瑾言感受到一種很陌生的感覺,排斥卻又忍不住想要湊近弄明白。
帶著幾分想當然的獨|裁回答結束,宋念低頭咬了一顆草莓。
她想起剛才顧瑾言及時出現救下自己的事情,順著她的問題試探的問道:“那你過來救我的理由是什麼?”
突然冒出的未命名的情感被驟然打斷,顧瑾言的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
理由是什麼?
其實在宋念讓顧瑾言回屋子裡之後,她的確有些意外。
戒備心讓她沒有辦法完全相信麵前這個人的好意,但看著那人眼睛裡認真,她還是聽從的朝屋子裡走去了。
隻是還不等顧瑾言走到房門前,遠遠地就聽到了宋爾對宋念尖酸刻薄的諷刺。
當然也包括她嘲諷自己的那些。
顧瑾言眉間微微蹙起,鴉羽般的睫毛下藏著陰惻的目光。
她的確讓宋爾活得有點久了,上次她讓宋爾說這麼多的時候還是把她的腿打斷之前。
顧瑾言的腦海中正浮現著宋爾臨死前的慘狀,耳邊就突然傳來了“啪”的一聲。
那聲音清脆響亮,在空曠的前庭還有微弱的回聲。
宋念在她前麵提前出手,乾脆利落的給了宋爾一巴掌。
顧瑾言就這樣注視著宋念的背影,迎著太陽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滿意。
不管是借宋念的手讓宋爾沒有好果子吃,還是借宋爾的手讓宋念吃癟,都能得到讓她不必出力就能坐享其成的結果。
她初來乍到這個家,還是不要把事情這麼引人注意的好。
既然有人替她做了,她也不用去湊這份熱鬨了。
顧瑾言的理智在腦海中做著判斷,白色的小皮鞋就踩到了最後一節台階之上。
銀白的門把冰涼的被她握在手裡,就在她想要開門進屋的時候,手卻頓了一下。
“顧瑾言的身世再怎麼不好也不用你來說嘴,她是我的合法妻子,下一次你再這麼說她,我還這麼打你。”
微風從東南方向吹拂而至,將宋念的聲音鏗鏘有力的送到顧瑾言的耳中。
不知怎麼的,顧瑾言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人剛才兩次將她擋在身後的背影。
昂貴的小香風外套披在她身上,筆挺有型的料子襯得她肩膀有些單薄。
那白嫩的手腕細細的一隻,看著比旁邊柳樹新抽出來的枝條還要脆弱。
可為什麼說出來的話卻比任何一個道貌岸然的人還要觸動人心?
這也是在做戲嗎?
那又是在對著誰做戲?
噴泉驟然噴出的水柱將顧瑾言寫滿戒備警惕的視線一分為二,而宋念正站在被模糊的那一半。
水珠紛紛揚揚的墜落在地,顧瑾言突然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定義她這位性情大變的妻子了。
“宋念!!”
宋爾瘋了一樣的喊著宋念的名字,撕心裂肺的聲音驚起了一片停在樹枝上的麻雀,瞬間就攪亂著周日裡安寧。
顧瑾言被兀的打斷了思緒,輕輕擰了下眉。
太吵了。
湛藍的天空飛過幾隻被驚起的麻雀,鬱金香的裙擺逆著風前進。
宋爾瘋狂的報複還沒有向宋念實行,就突然被一股外力挾持住了。
顧瑾言從小跟著她那個做殺手的養父學過散打,拿不到台麵上的黑招也學過一些。
那削瘦的手輕而易舉的就掐住了宋爾的手腕,而後仿佛不使力地在她的後背一推,噴泉池子裡的水就因為有人的進入飛濺了出來。
冰冰涼涼的水濺在顧瑾言的手背上,她感受到的卻是那個被她拉進懷裡來的那名少女後背傳來的溫熱,一點一點的從她四肢百骸入侵,朝她的心臟湧來……
宋念說完,就看到顧瑾言久久不言。
她整個人依舊看起來溫和有禮,隻是那漆黑的眸子微垂著,濃密的睫毛將頭頂的燈光悉數擋在外麵,純黑的透著讓人不敢靠近的冷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