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纖長的腿從開叉的裙擺中露出,鬆散的搭在另一隻腿上,懶洋洋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她好像不是很在意簽約這件事。
聯想到剛才孟知槿跟自己視線交錯的眼神。
程惜樂觀的覺得,她的這份新工作肯定沒戲了。
“合同沒問題,有幾個條款修改好後我們就可以簽約。隻是關於扮演情侶的事……”
半晌,孟知槿的經紀人蘇靜率先開口了。
程惜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慢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水,等待著那句她等了很久的要換掉自己的話。
隻不過,這隻聰明的狐狸在這次失了算。
“這件事我們還需要跟程小姐這邊商量,畢竟都是第一次參加戀綜,很多事情還是要雙方提前商量協定一下比較好。”
嗯?
剛剛蘇靜說什麼?
跟程小姐這邊商量?
在座的還有彆的程小姐嗎?
程惜懷疑自己的耳朵,拿著玻璃杯的手頓了一下,泰然垂著的視線猛地就抬了起來。
孟知槿脊背挺直的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平靜的神態表示她對蘇靜剛才的話沒意見。
“這樣程小姐也就可以簽合同了。”王總監有些歡喜。畢竟在他剛才見到程惜本人後,就開始惋惜要是孟知槿不同意跟她合作,該是攝像機的多大遺憾。
這話聽來很是得償所願,齊茗從今早開始就一直提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隻是在她要點頭的前一秒,程惜卻按住了她:“其實我覺得我們這邊也不用太快簽合同,還是跟孟老師這邊商議好了後再一起簽吧。”
“反正是要成為一條船上的夥伴,步調一致一些也比較好吧。”
所謂場麵話不過如此。
拖延婉拒的漂亮話逼急了誰都會說。
更何況程惜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揚起的紅唇漂亮的滿是風情。
這讓王總監想也沒想,爽快的就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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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淨的瓷磚地板映著走廊明亮的光,高跟鞋的聲音有些焦躁。
齊茗跟在從會客室出來的程惜後麵,追著她問:“小惜,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那可是孟知槿。”程惜語意不明的轉頭衝齊茗笑了一下。
程惜身邊知道她跟孟知槿的事情,隻有齊茗。
這句聽起來好像代表著憧憬的話,在加上那兩枚鋼印的紅色證書後,聽起來格外猙獰。
兩個人當初分開的不算愉快,齊茗是知道的。
可這次機會實在難得,她還想再勸說程惜,這人卻停下了腳步。
程惜不按套路出牌,頑劣的笑著指了指頭頂的標誌道:“茗姐,人有三急。我剛才咖啡喝多了,你先去車裡,放我去個廁所好不好?”
齊茗也清楚這裡不是個商量事情的地方,而且程惜的話也沒有說絕,還有讓她改變心意的機會,便壓下滿心的無奈,答應了她這個要求。
“行,那你快點。”
“好嘞。”程惜應著。
影子被燈光固定在原地。
程惜看著齊茗逐漸遠去的背影,臉上掛著那抹頑劣的笑意在齊茗走進電梯後徹底沒了蹤影。
說人有三急是假的。
水龍頭感應到有人的手掌從它下方停下,熱情洶湧的將水釋放了出來。
冰涼的水吞噬著程惜指尖的溫熱,她卻像不曾感知到一樣任憑它衝刷。
橫亙在心中的那根刺狠戳了程惜這隻擺爛的蝸牛一下,讓她重新鑽回麻痹的殼子。
愛也好,恨也罷,已經締結過的羈絆永遠都不可磨滅,曾經有多麼的熱烈糾葛著擁有過彼此,再做回陌生人就多麼的可笑。
程惜真不知道孟知槿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要上戀綜?
為什麼上個戀綜還要選擇跟自己這個“陌生人”前妻合作?
她圖什麼?
圖她們曾經真的在一起過,組起cp來方便?
還是圖自己的演技還過得去,上戀綜可以以假亂真?
亦或者是圖自己足夠了解她,每次都能讓她下不來床?
沒能克製住,程惜緊咬的牙齒中蹦出一句:“艸。”
“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忘記了嗎?”
手指偏移了水龍頭的感應裝置,流水戛然而止。
隔間門被人從裡麵推開,發出一聲細微的吱呀。
熟悉的語氣遙遠又真實,從三年的時間飄過來,沾染了時間的冷澀。
程惜兀的恍了下神,抬眼就在鏡子裡看到那條熟悉昂貴的香奶奶限定黑色碎花裙。
四段式的荷葉邊隨著她的步伐起伏,孟知槿推門從廁所隔間中走了出來。
而後在程惜的注視下,不緊不慢的走到洗漱台前,垂下的眼睫裡含著滿是距離感的孤傲。
程惜想過去一樣仍舊不喜歡孟知槿的這個眼神。
她抬起了頭,用同樣陌生的態度看著鏡子裡的孟知槿。曾經的稱呼在嘴裡轉了又轉,換成了“孟老師”:“孟老師,我有個問題想不明白。您為什麼要在拿到影後後來參加這樣一檔節目。這可真是不給我們這些糊咖生路了。”
“還是不要自貶身價的比較好。”孟知槿卻道。
她將手伸到手龍頭下,在水流聲中平靜的解釋:“這樣的節目可以拓寬交際,也能認識未來可能合作的演員。”
流水聲將人的聲音衝的微弱,紅唇在鏡中那個格外明亮的世界中勾起一抹刺眼的笑意。
程惜轉頭看向真實的孟知槿,話中帶刺的講道:“可是據我所知,參加這樣節目的人都不是能夠得上跟孟老師合作的人。”
孟知槿的動作停了下來,流水聲戛然而止。
程惜看著孟知槿這同她在鏡頭中裡表現出的從容相悖的停頓,心裡有幾分快意。
隻是她的快意並沒有維持太久,一道陰影就從她的頭頂落了下來。
兩個人的距離不算遠,孟知槿轉身就能碰到程惜。
更何況她又朝程惜邁了一步。
社交距離被驟然縮近。
程惜的背後隻有一堵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時間像是停頓了很久,亦或者隻過了幾秒。
孟知槿的眼睫朝程惜一點一點的向上抬起,眸光深邃,一字一頓。
“你怎麼好像對我的現在依舊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