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徹底撤去,日光明媚而晴朗。
牆上的影子倒映著主人的動作,起來又落下,天窗框住程惜側撐著身子的背影。
說來也是根本無法解釋。
孟知槿就這樣躺在床上,你可以解釋閉上眼睛的她是睡著了,也可以是單純的合眼休息。
但程惜就是知道,孟知槿是睡著了。
還睡得毫無防備。
就像過去清晨醒來,她總會看到的那副模樣。
奶糖靜默的融化在程惜的嘴裡,到現在隻剩下了一小半。
設置在房間裡的鏡頭成了一種拉扯與借口,看過節目的程惜最知道觀眾想要看到的是什麼,她也知道她現在跟孟知槿的假定關係是什麼。
她們是情侶。
可以在鏡頭前肆無忌憚的牽手親昵的情侶。
cp嘛。
不就應該摟摟親親,給觀眾發合格的節目糖的嗎?
“……”
可事實好像並不是這樣單純。
有雲路過太陽,遮去了它半分光芒。
房間的亮度暗了幾分,孟知槿散在枕側的長發被人隨意的撩起了一縷。
孟知槿睡覺很輕,一丁點響動都能讓她驚醒。
感覺到自己頭發被人玩弄,她像是夢到了什麼令她覺得恐懼的事情,倏然睜開了眼睛。
隻是那冰涼不善還沒來得及霸占她的眸子,就被溫和撲了個滿懷。
雲將日光變得柔和,從一側的天窗揚灑落下,將現充的真實回籠。
“哎,真睡著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側傳來,孟知槿恍了下神,抬眼就看到自己的頭發正繞在程惜的手指上。
這個人好像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變化,彎彎的眼睛像隻頑劣的狐狸。
“嗯。”孟知槿回籠著意識,不著痕跡的將自己方才的心悸壓了下去。
“你昨天幾點睡的。”程惜依舊玩|弄著孟知槿的長發,似是隨意的問道。
“淩晨兩點。”孟知槿沒有掩飾,據實回答。
“這麼晚,難怪一沾床就睡著了,你這為了躲狗仔也是拚了。”程惜說著就放開了孟知槿的頭發。
那原本在指間打著彎兒的黑發,一被鬆開就又恢複了原本的長直。
孟知槿看著程惜坐起來的背影,好像是有什麼要說,卻還是將這一切湮滅在了眸子裡。
而程惜也好像在躲什麼似的,沒接著這個話題再往下聊,下床道:“今天大家集合,沒什麼事情任務,你接著睡吧。我下去找點草吃,都中午十二點了。”
“草?”孟知槿不解。
“是啊。”程惜站住腳步,重新轉向了孟知槿。
她微微昂起自己的脖頸,修剪的圓潤的指甲輕輕略過那白皙的肌膚,坦然又帶著點驕矜:“某人不是嫌我胖了嗎?”
“我可得好好保持身材,不然人家說我配不上你,我是會傷心的,孟老師。”
鏡頭發出細微的聲音,朝程惜的方向轉動停下。
那狐狸似的眼睛裝著委屈跟無奈,抿起的唇角上還勾著幾分格外真實的擔憂感。
孟知槿微微皺了下眉。
隻是動作細微,沒有彆人察覺。
“午安了,孟老師。”
沒有等孟知槿對自己這句話的反應,程惜露出她常有的笑容,離開了閣樓。
門被人推開又關上。
那在鏡頭裡含著許多情緒的眸子也隨著采光不太好的走廊暗了下來。
風從樓梯間拂過,有烏黑纏繞在蔥白的手指上停留的淡淡香氣騰起。
程惜一節一節的踩得木質階梯嗒嗒作響,她突然討厭起了一個成語。
——食髓知味。
明明那些鏡頭小而透明,卻一顆一顆連在一起,蒙住人的眼睛,給人按照劇本搭建起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將現實的所有因素排除在外,讓人沉溺。
在這場夢裡,她們好像還沒有離婚,晨起灑落在床上的光依舊是溫柔和煦。
樓梯下到了最後一節台階,走廊儘頭導演組臨時在客廳架設的攝像頭闖入了程惜的視線。
這些鏡頭又像是迷失在夢中的提示詞,將人拉出。
私生的事情解決後,齊茗就開始給程惜物色房子。
即使齊茗從來沒有說過,程惜也知道,治安好的高檔住宅一點都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