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1 / 2)

顧望把視頻翻來覆去看了三遍,沒看出門道。他了解的鬼怪多了,但還沒聽說過哪種鬼怪能讓小範圍內不下雨的。

難道是火熾童子?在雨落下來之前烤乾?

亦或是某種蜘蛛精,將老房子罩上了透明蛛網?

餘露又發了一條信息,說這個老房子是她家鄰居的,鄰居已經搬走幾十年了,這房子沒人住,問他要不要過來看看。

顧望答應了,說實話,他有點好奇。

他和陸無打了聲招呼,剛要走,被成樂遊堵在門口了。

成樂遊苦哈哈看他,“園長,你出門啊?”

顧望莫名其妙,“怎麼了?”

成樂遊有苦說不出,園長走了他鎮不住一園子妖魔鬼怪啊!

“那個,你早點回來啊,還有,咱們之前說過的周邊的事,也不能再拖了,咱們現在粉絲都快六十萬了……”

等他說完,抬頭一看,哪還有他家園長的身影啊!

顧望擦著汗上車,好險,差點被留下乾活。

餘露老家在堯光市的一個村子裡,這村子名字還挺好聽,叫織霞村。

村裡靠養蠶織布生活,聽說某種織布的手藝隻有這個村子的人會,如今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地。

村裡老人也口口相傳,據說以前他們村織出來的布是大內供品呢!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左右,但天上還下著蒙蒙細雨,天光暗沉。

顧望在村口下車,見路上沒什麼人,就先把陸無召喚出來。

看著陸無在陣中漸漸顯出身形,顧望:有種養寵物的感覺。

陸無出來,兩人相視一笑,相攜往村裡走。

沒走幾步,就碰上來接他們的餘露。

餘露今天休假,穿的便裝,褪去了工作時候的成熟乾練,看著年紀也不大,也就二十五左右。

餘露還沒見過陸無呢,見兩人一起走過來,腳步就是一停,總覺得自己是不是該離遠點?

顧望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招呼道:“許久不見。”

餘露也笑著點頭,三人寒暄一會兒,她有點感冒,帶著鼻音說道:“那房子是個空了幾十年的老房,但在此之前我從來沒發現異常。”

顧望:“村裡人呢?有沒有發現什麼?”

餘露:“我剛問了一圈,村裡人都沒什麼發現,隻說這房子蓋得挺結實的,都這麼多年了還沒塌。”

顧望點點頭,要彆人說這句話他不信,但餘露出去打聽的就靠譜了,彆忘了這位可是在警隊工作,幾個村民的話不至於套不出來。

說話間,餘露將兩人帶到村子最北邊。

這裡佇立著兩座孤零零的老房子,一座看上去經常打理,另一座就是視頻裡那個房子。

餘露指著其中一座房子說道:“這是我外婆家,我小時候在這裡長大。外婆去世之後,我每隔一段時間就來住幾天。”

她說著打了個噴嚏,不好意思道:“昨晚下了一晚上雨,我有點著涼了。”

又指著視頻裡那個房子說道:“這個房子我記憶裡一直沒有人住,還以為是沒人要的。但剛才問村裡人,他們說這房子有主人的,隻是主人家搬走二十多年了,從來沒回來過。”

顧望和陸無對視一眼,都察覺有些異常。

陸無的能力在人界是被壓製的,但他閉上眼感應片刻,“冥鬼的氣息,還有一點妖氣。”

顧望點點頭。

所謂冥鬼,是最普通的一種鬼魂。就好比一個人病死了,或者一個老人壽命走到儘頭,所形成的鬼,都是冥鬼。

這種鬼是最常見的鬼類,往醫院和墓地走一遭,基本全是這種鬼。

像孫菲那種厲鬼、或者燭女、骨童這種由厲鬼所化的鬼怪,才是比較少見的。

至於陸無所說的妖氣,顧望也隱隱察覺到了,但也不好說是巧合,還是妖與鬼勾搭道一起了。

而且,好像也沒有妖怪能影響降雨啊?總不會這破房子裡藏著一條幼龍吧?

顧望問餘露:“門能打開嗎?”

餘露點頭:“這房子門鎖早壞了,還是幾年前我給換了個鎖,等我拿鑰匙。”

她跑進屋拿了串鑰匙,打開鄰居家大門。

沒人打理的院子裡早就長滿了雜草,倒是園中一棵柿子樹長得不錯,枝繁葉茂,樹形很高大。

顧望兩人一進門,就感受到一股很微弱、但無處不在的陰氣。

陸無輕輕皺眉,“咦?是散了魂體嗎?”

顧望搖頭,“這麼巧?就在咱們進門的時候魂飛魄散了?”

兩人又觀察一下,院中的草木都被細雨打濕了,碧綠的葉片上掛著水珠。

難道視頻是假的?

餘露也皺眉,她職業特殊,彆人這種時候大概開始懷疑自己了,但她沒有。

隻是想了想,蹲下,拿樹枝撥了一下潮濕的地麵。

片刻後,她抬起頭,“下麵是乾的。”

堯光市最近連下了一周的雨,莫說地表,連地下三四厘米的地方都是濕的。

而再看餘露撥開的地方,隻有一層淺淺的潮濕泥土,下麵則是乾硬狀態。

就好像有人知道他們要進來,臨時做了一層偽裝。

顧望都笑了,“還挺小心。”

餘露皺眉道:“這個東西不想讓我們發現?那它為什麼搞出這麼大動靜?”

是個人看見大雨裡乾巴巴的房子都會覺得不對勁吧?

顧望:“它大概沒想到這麼快會被人發現。”

來的時候顧望就觀察了,這個房子在村子北邊,本就沒什麼人來,下雨的時候更是。

卻沒想到餘露正好趁著這幾天回家,這麼快就發現了。

正想著,陸無忽然一甩袖子,沒用業火,隻是打出一道鬼力:“找到了!”

那鬼很謹慎,但卻逃不過鬼主的感知,稍一露出破綻,就被抓到了。

烏森森的鬼力打在其中一間房門,腐朽的門鎖毫無抵擋能力,房門一下子被撞開。

三人都很敏銳,同時後退幾步。

黑洞洞的門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人影飛了出來。

那是個紙人,也不知放了多久,本來鮮豔的顏色褪色斑駁,紙張也已經老化,就連內裡用作支撐的竹竿都被蟲蛀了。

紙人本就恐怖,這歪歪斜斜、麵貌猙獰、四肢扭曲的紙人就更加恐怖。

好在三人都不是膽子小的,餘露撿了樹枝防身,顧望更是在紙人還沒到近前時,就捏了個指訣打過去。

紙人應聲落地,嘩啦啦散成一堆碎片。

餘露皺眉:“剛才是什麼東西?”

顧望:“一道陰氣……嗯,或許你也可以這樣理解,一個鬼把紙人丟出來。”

餘露眉頭皺得更緊,隻覺得三觀岌岌可危。

她雖然隱隱知道顧望有些特殊的本事,之前一段時間也半信半疑,還是知道特殊局和顧望有過交流之後,才相信這位年輕的園長不是騙子……

這也是為什麼,見到這種奇怪的事情她會尋找顧望幫忙。但怎麼說呢,大白天見鬼對她的衝擊還是有點大了。

餘露揉揉額角,就想掏手銬,“能不能查一查它有沒有傷過人?而且,怎麼才能把犯人……犯鬼捉拿歸案?”

顧望輕咳一聲,心說這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職業病吧?

那邊陸無將顧望護在身後,一個轉身,卻是又一道鬼力打在院中的柿子樹上。

柿子樹無風抖動,不知怎麼竟讓人看出一種慌亂感。

陸無鬼力化掌,像是抓小奶貓一樣,將從樹乾上抓出一個什麼東西……那東西竟然是透明的!

陸無雙掌捏合,再輕輕一揉,那東西就被捏成人形,由透明變成常人的樣子,就是有點飄忽。

三人都看過去,這個人影竟然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剪著齊耳短發,身上是穿著一身老氣的青布褂子,一條不合身的舊褲子,沒穿鞋。

看見自己不由自主顯出身形,女孩很明顯有些慌張,惴惴不安的捏著衣角。

大概是她看著太像人,餘露忍不住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那女孩就小聲道:“我叫陳跳珠,十六了。”

她不安道:“對、對不起,我就是想嚇唬一下你們,沒、沒想害人……”

餘露不由得放輕聲音,“你彆怕,我們就是查一下事情經過,隻要你如實交代,不會有事的。”

陳跳珠趕緊點頭,說保證如實交代。

顧望還是頭一次見警察審案子呢,就和陸無一起在旁邊圍觀。

餘露用手機給她放那段視頻,“這房子不落雨,是不是你弄得?”

陳跳珠看著能放視頻的手機,表情很新奇,等餘露收起來,她才戀戀不舍地點頭,“對,是我做的。”

餘露問她怎麼做的。

這姑娘比比劃劃,“就、就是剪一下,然後再織起來……”

顧望在旁邊聽著,湊到陸無耳邊說道:“這女鬼的魂體似乎有些特殊?”

陸無耳朵刷拉一下通紅,隻覺得魂兒都要飛了,哪還聽得清顧望在說什麼。

顧望正等他回答呢,疑惑道:“你想什麼呢?”

陸無語言係統開始紊亂:“啊……對的,是……織起來的……”

顧望:“?”

他滿臉不解,繼續觀察陳跳珠。

他發現陳跳珠和普通冥鬼不一樣,當然也不能算是厲鬼……陳跳珠的魂體裡有一種透明的能量,可以護持她的本心,讓她不易被人發現。

否則,就算是正常而亡的鬼,在一個地方獨自待幾十年都得化煞了。

但陳跳珠目前看來性情很平穩,跟活著的時候基本沒差彆。

那邊餘露半晌也沒聽明白這個「剪、織」是什麼意思,不過看這姑娘的神情,應該是沒害過人的。

沒害過人就行,餘露之所以擔心,也是怕會有非自然生物給村子裡的人造成傷害。

正想著,天上一聲巨響,雨勢陡然大了。

雨季就是這樣,大一陣小一陣,總也不停。

這時候陳跳珠的特殊又顯出來了,其他鬼沒有不怕雷電的,就是鬼姑神,碰見下雨天都不願意出去。

但陳跳珠卻完全不怕,她抬頭看了眼天,啊了一聲,小聲道:“又要落雨了!”

然後連餘露都顧不上了,小跑著進房間,拿出把老式剪刀和一個笸籮。

然後,顧望三人就看到了神奇一幕。

隻見陳跳珠輕輕一躍,跳到比屋頂還高的柿子樹上,張手一攥,細密的雨簾便集合到一起,被她攥在手裡。

然後她用剪刀一剪,就剪下一把雨線。

她將雨線挽好,整整齊齊碼在笸籮裡,再抬頭剪下一把。

她動作麻利,一把又一把跟割稻子一樣,從天而降的細密雨珠竟然沒有一條被落下的。

房子外麵因為雨勢又開始積水,但牆內院子裡一滴雨都沒有,簡直是視頻的翻版。

一直剪了半個小時,雨勢再次小了,陳跳珠又剪了幾把細線,才意猶未儘跳下來,看著笸籮裡的雨線滿是笑意。

顧望忽然出聲道:“能說一下你是怎麼死的嗎?”

陳跳珠嚇了一跳,這才想起家裡還有人呢,“嗯……怎麼死的?”

她迷惑的眨眨眼,“就……摔死的……也可能是電死的?或者淹死的……”

顧望幾人:“……”

為什麼會連自己怎麼死的都分不清啊!

顧望扶額,“你詳細說說。”

陳跳珠乖乖點頭,細說起來。

陳跳珠本來家境尚可,她父母都是織霞村人,而且母親有一手很好的織錦手藝,陳跳珠從小就跟著學。

隻是後來父母雙雙染病去世,陳跳珠被送到奶奶家,日子倒也能過得去。因為有父母遺產,奶奶還送她去念了書。

再後來,奶奶也去世了,她就寄居到大伯家,日子一下子難過起來。

大伯說家裡窮,不讓她去上學,隻讓她每天在家裡織錦。當時學校的老師來找過好多次,大伯隻說她病了,身體不好不能上學了。

老師們也沒辦法,隻能放棄。

陳跳珠在家裡的日子越發不好過,除了織錦還要乾許多雜活。但當時的農村孩子都這樣,也沒有人覺得不對勁。

她死的那天,也是雨季,也是一個大雨天,也是電閃雷鳴。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