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言蹊一句話湧到嘴邊,又被他隱忍著咽了回去。
“你想說什麼?”談容沒漏掉他的小表情。
“也沒什麼,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前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竹言蹊摸摸被砸的鼻子,“養寵物就像養孩子,什麼樣的父母教出什麼樣的孩子,什麼樣的主人養出什麼樣的貓。”
其實他第一反應的原話是:好好一隻貓,竟然被談容養“自閉”了。
竹言蹊還在因心理活動偷偷樂著,又清楚聽到談容短促笑了聲。
男人脫了外套,將筠筠拖進臂彎,在走進客廳的同時,另一隻手也在調整著拍攝的角度:“可以看清它嗎?”
他用的仍是後置鏡頭,取景範圍廣,能讓竹言蹊看得更舒服,但他自己完全看不到畫麵。
竹言蹊蹲坐在沙發,下巴墊著膝蓋。
在他的手機屏幕上,清楚投映著對方三分之二的麵容,而本該是主角的筠筠,卻隻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乖乖巧巧地貼在談容胸口。
竹言蹊悄悄截圖,留作照片。
明明隻看見一對貓耳朵,嘴上卻認認真真地道:“可以,看得清。”
談容累了一天,回家又晚。
竹言蹊自知不能拿筠筠當幌子,霸占對方太多時間。
兩人簡單聊了一小會兒,他借口去晾洗好的衣服,把休息時間歸還給談容。
洗衣機的定時還差二十分鐘,竹言蹊癱回半身不遂的躺法,反複查看剛才截下的照片。
末了選出最清晰的一張,設置成他和談容的聊天背景。
隔天,竹言蹊用行動證明,自然醒的最高記錄是用來保持的,不是用來被打破的。
早上八點,他被鬨鐘拽出被窩,下床時甚至滿腔悔恨,恨自己被感情迷住了雙眼,直到刷牙洗臉走完一套,神誌才緩慢清醒過來。
解決了早飯,竹言蹊特意繞路去學校的茶飲店拎了兩杯喝的,再到了東主樓,時間已經超過九點鐘了。
近幾年隨著高等教育的擴張,國家對高校建設投入加大,儘管辦公條件已經得到改善,可教授們的獨立辦公室麵積還是很小。
更況且,各學院的正教授畢竟少數,辦公室的數量也不是很多。
竹言蹊乘電梯上了頂樓,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談容的那間。
他在門前輕輕敲門,裡麵沒有傳出什麼動靜。
談容今天的課是三四小節,開課時間在十點半左右,理論上不用過早來校。
竹言蹊以為對方還在路上,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先行把門打開。
推開門,迎麵撲來一股熱融融的暖風,是空調長時間運作之後才會有的溫度。
竹言蹊稍稍愣了下,將門縫推到更大。
辦公室麵積不大,一眼就能看清全貌,擺設和他見過的教授辦公室大同小異。
談容已經到了,正側身站在桌旁,麵朝著窗外,似乎在觀察什麼。
他的神情無比正常,腰背也是一如既往的勁挺,不過竹言蹊確定他在發呆。
他再次抬手,加大叩門的力道:“談教授?”
男人收起視線,轉頭看他,連回神的本能反應都很從容裕和。
“早上好。”竹言蹊笑著走進辦公室,關門時提起手裡的奶蓋茶,小幅晃了晃,“我順路買了喝的,不是很甜的那種,茶底還不錯,你要不要試試看?”
談容沒像往常那樣回應他的問好,單純隻是看他一眼,目光落去桌上的電腦。
竹言蹊沒被談容理睬,剛要覺著納悶,又見電腦顯示器後的影子輕擺,一張胖乎乎的小圓臉突然探出,睜著雙黃棕色的眼睛好奇望他。
“筠筠!”竹言蹊眼睛倏地亮了,兩手虛虛捧在半空,想上前,又擔心貓咪膽小怕生,貿然接近把毛孩子嚇著。
筠筠被他喚了一聲,山竹似的貓爪試探前伸,卻遲遲沒有落定。
“去吧,”談容聲音極低地說了聲,“你的衣食父母來了。”
竹言蹊還站在門邊,隻瞧見談容嘴巴開合了幾下,聽不清他具體說了什麼。
筠筠左邊的耳朵靈敏抖了抖,昂頭看了談容一眼,兩步一回頭地邁開小胖腿,站到離衣食父母半米不到的位置。
竹言蹊原地蹲下,一臉雀躍的問談容:“它主動過來了,這是不是在觀察我?我等會兒可以摸摸它嗎?”
嘴上說的是“摸摸它”,表情活像要“吸了它”。
談容被他不加掩飾的眼神逗笑:“放心,他不怕人,你現在就可以摸摸它。”
竹言蹊得了應允,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隻手,隔空停在筠筠身旁。
架勢看起來不像擼貓,倒像在部署心理戰術,準備掃雷。
被擔心怕生的筠筠昂高了頭,打量完身前的衣食父母,腦袋一歪,不負眾望地蹭進了竹言蹊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