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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二人前腳離開,後腳一身華服的昌河公主趕來,她到時秦王一行人還未走,昌河公主臉上在冷笑,眼中怒火直燒。
“紀昭,來我這兒你們也敢鬨事?!”
秦王覺得自己冤枉死了,他確實不懷好意,可明明是他吃了大虧,怎麼反倒都成了他的錯,沒看到他這一臉血?
他抹了一把臉,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也不敢和昌河公主犟嘴。
昌河公主想發怒,但見四周站了不少人,遂一揮衣袖轉頭走了,秦王一行人自己在後麵跟上。
等這些人都走後,公主府的內侍出來安撫眾人,讓他們繼續遊玩,不用在意。
可怎麼能不在意?會聞聲趕過來,大多都是在附近遊玩的各家公子和貴女。有些人還敢往近處走,有些人離得遠遠地往這邊看,都被嚇得不輕。
尤其是那些膽子小的貴女,見到秦王滿臉鮮血,本來被嚇哭了都不敢哭出聲。
趙見知和趙蘭芝兄妹二人也在其列。
隻是他們離得近,比其他後趕到的人要看到的更多,自然也看出魏王有些不對勁,但郿三姑娘能將之攔下,讓一場衝突消弭,也算是很有本事了。
趙見知不同趙蘭芝,他身為男子,見識和知道的事都比妹妹多,自然洞悉了方才無雙嚎啕大哭又說出那番話的意思。
恐怕吸引人前來是一,將這場衝突都歸罪到秦王身上才是真。
方才跟在秦王身邊那兩名年輕男子,常人看著麵生,但趙見知交遊廣闊,知道這兩人都是出身高官之家,不是家中有祖父在朝中為高官,就是伯父是朝廷重臣。
此女就算不認識二人,能及時反應過來秦王是故意挑事,也算心智不俗了。
趙見知想到那日他在‘望夏春’,見到一女子從小樓脫身而出,他會注意到對方,也是見她竟不走門,而是翻窗往下跳,摔成那樣還不忘跑。
後來從小樓衝出很多人,他才知道出事了,這才知道那小樓竟是孫世顯醒酒之地,知道後續發生的一些事,懷疑上妹妹和明惠郡主,也知道她是誰。
竟是那個之前被人議論的郿家三姑娘,郿家那個孤女,魏王的未婚妻。
此時看來,此女雖家世不顯,卻極為聰慧,倒不像很多人認為的那樣配做不上魏王。
人群散去,但都沒有了遊園的興致。
發生了這麼一場事,誰還有心思遊玩啊,可是又不能走,隻能三三兩兩往回走。
趙見知和趙蘭芝也在往回走。
“皇子爭鬥曆來凶險,看了今日這一幕,可是明白我為何不讓你親近明惠郡主了?”
趙蘭芝老實道:“明白了。”
可她轉聲卻又道:“不過二哥,我還是要去找一趟明惠。”
見趙見知皺起眉,趙蘭芝忙道:“不去看看我不放心,那女子心機深沉,我勸明惠不要與她來往,可她總是不聽。雖這次明惠準備的還算周全,可我還是怕她會吃虧,二哥就這一次,等事罷,以後明惠再邀我做什麼,我再也不去了。”
趙見知無奈,隻能隨妹妹一同前去。
.
等發現自己在做什麼,魏王僵住了。
旋即他又發現自己兩隻手放在不該放的地方,他繼續僵硬,卻並沒有拿回來。
本來他早就想出來,可紀昜徑自不讓,直到後來事情失控,紀昜發病。
是的,發病。
跟頭疼引起的暴躁,想發泄,完全不同。
魏王一直以為紀昜的這個病已經好了,因為他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這種完全失去理智的狀態。
秦王突然出現,又用話刺激,明顯不懷好意。他這趟回京已兩月有餘,晉王秦王等人一直沒出手,這一次既然出手,想必也是有備而來。
旁人隻覺得秦王這次行事太過輕浮,隻有魏王意識到他的險惡用心。
十多年前發生的那場禍事,不但刺激致使副人格的出現,他當場發瘋這事雖知道的人沒幾個,恰恰秦王是其一。
畢竟他就是當年那場禍事的參與者之一,而秦王也一直篤信宸妃有瘋病,所以宸妃的兒子也應該有瘋病,從來不吝於各種刺激少年時的他。
所以當聽到秦王說‘嬌花不易養,指不定就花落葉殘’這話時,魏王就意識到不好,但已經晚了。
紀昜發病時,魏王是沒辦法製止的,隻能等他自己平息。
他想這一場要掉進秦王的陷阱,萬萬沒想到竟被一個小女子改變了局勢。
隻要一想到無雙方才做的那些事,魏王的心情就十分不平靜。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感覺。
在他眼裡,這小姑娘膽小,也不太聰明,甚至還有點婦人之仁,但她是婦人,本來魏王對自己王妃是不是聰明絕頂殺伐果斷,就沒有什麼要求。
她笨,她不夠狠,他幫忙看著些也就罷了,可這一場事讓魏王意外之餘,還有些驚喜。
但他的複雜還不止這些。
之前他看到紀昜與她二人遊園相處,那種感覺是魏王從未有過的體驗,有些詭異,有些怪異,怎麼形容呢?就是眼睜睜看著自己和一個女子相處,做了很多他不可能做的事。
不光是他不可能做的,也是他以為紀昜也不可能會做的。例如她生氣了,紀昜想哄,卻又不知該怎麼哄,隻能機靈地打岔帶她去吃東西。
還有——
她看紀昜的眼神。
那裡麵的歡喜心悅快要溢了出來。
一邊偷看‘他’,一邊又想不讓‘他’發現。魏王當時就想,她定是覺得‘他’很俊,明明他就是‘他’,偏偏他又知道這種眼神不是對著他的,是‘他’。
他甚至還去回憶了兩人僅有的幾次見麵,發現她在麵對自己是很拘謹,是因為當時他太嚴肅了?
……
魏王一通胡思亂想後,才發現自己竟想的不是接下來的大局,而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他臉色複雜,低頭去看懷裡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