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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麼一鬨,內室裡的無雙也醒了。
她醒來還以為在如意館,下意識叫了聲‘梅芳’,直到紀昜的那張臉出現在她眼前。
彆問她為何一眼就認出是紀昜,因為他眼中的得意、饜足、竊喜遮都遮不住。其實拋開前世那不愉快的開始,以及她礙於自己心態對他的誤解,不頭疼的紀昜其實並不難相處。
“殿下,你怎麼起這麼早?”
“剛讓福生把喜帕拿出去。”
無雙雖猶豫還是問了:“那喜帕怎麼弄出來的,女官查看過後沒說什麼吧?”
“我讓福生放了點血。說什麼?她們敢說什麼?”
門外,女官隻把盒子打開看了一眼,就趕忙關上了。
像她們這種人,自然認得出真正的喜帕是什麼樣,可東西是裡麵給出來的,就說明經過魏王的許可,她們自是不敢多言,和福生寒暄了兩句,就匆匆離去。
屋裡,無雙聽說女官離開了,也鬆了口氣。
玲瓏她們進來服她起身更衣洗漱,紀昜則在外麵的次間,等兩人都收拾完,早膳也傳來了。
兩人坐下用膳,紀昜的口味其實和無雙差不多,都喜歡稍微甜口點的,桌上雖也有鹹口的麵食,但兩人幾乎沒怎麼動。
「你不要太過!」
「我哪裡過?平時你要處理公務,我也沒與你計較,今天新婚頭一日,你沒公務要忙,把白日時間讓給我又如何?她素來膽子小,宮裡那些女人你是知道的,個個都是吃人的虎狼,我不陪著她,我不放心。」
「你即使進宮了,也是在父皇那,而不是陪她一起。」魏王試圖跟他講道理。
「平時你總是抱怨我凡事都扔給你,如今我幫你辦事,讓你好好休息,你怎麼不願了?」
「你在強詞奪理。」
紀昜沒有再理他,覺得方才吃的那紅豆米糕還不錯,夾了一塊給無雙。而裡麵的魏王,就感覺頃刻失去了對外麵的感觸,若是此時他有身體,大抵臉色會十分難看。
……
用罷膳,就該收拾收拾進宮了。
按規製,新王妃入宮是要穿冠服,可無雙一提冠服就直皺眉,紀昜見她不甘不願的模樣,道:“也不一定要穿冠服,常服就行。”
真行?
紀昜點頭告訴她,真行,不行也得行,反正敢挑刺的不會在意這個,在意這個的不敢挑刺。
既然他說行,無雙就打算聽他的,不是她矯情,實在是那九翟冠太重,翟冠的帽胎都是用赤金累絲做成的,一個冠十幾斤,她昨天才穿戴了一天,實在受不住。
可即使不穿冠服,王妃的常服也很繁瑣,所幸整體沒有那麼重了。無雙穿了件織金撒花繡百子千福對襟夾衣,下著油綠繡鸞紋雙襴邊馬麵裙,頭上戴了金絲鬏髻,其上插著金鳳鑲紅寶赤金挑心,赤金嵌寶石珍珠花草簪,右鬢則用赤金累絲流蘇的掩鬢壓著碎發。
本就底子好,膚色白,此時額前碎發全部梳起,露出精致的小臉來,當得是國色天香。連妝粉胭脂都不用用,隻在唇上擦點唇脂即可。
誰知玲瓏剛幫她將唇脂擦上,正在一旁更衣的紀昜走過來,給她擦了。
...“擦什麼口脂,那東西裡麵摻了朱砂,吃進口中小心中毒。”
他用大拇指蹭了兩下,口脂倒是蹭掉了,他手指也染上了。再看無雙,嘴唇上能明顯看出口脂被蹭掉的痕跡,十分不雅。
玲瓏隻能又讓人拿來熱帕子,給無雙擦了擦,又用珍珠研磨的妝粉順著嘴四周按了一圈,看著才稍顯正常。
那邊紀昜剛用帕子把手上的口脂擦了,他今日穿了身秋香色四團龍圓領袍,白護領,頭上戴著翼善冠,看起來格外貴氣逼人,倒與他平時打扮大不相同,反而更像魏王一些。
無雙莫名覺得這身衣裳眼熟,因為她之前也有一件秋香色的衣裳,還是郿娥送的。這秋香色看著不會豔麗,但也不會寡淡,莊重雅致,讓人印象深刻。
福生道:“殿下昨日穿紅,今日換個色,黑灰寶藍多少顯得暗沉了些,這件上月新做的圓領袍正好,看著貴氣。”
紀昜嫌棄道:“囉嗦。”
可他平時跟主子就是這麼囉嗦的,若是哪天少囉嗦了一句,被下麵那群小王八蛋看出來怎麼辦?所以福生也不顯惱。
無雙坐在妝台前,見福生又從一旁太監捧著的托盤裡,拿起一個玉扳指為他戴上,他嫌棄地甩了甩手,最終還是戴上了,忍不住就是一笑。
“笑什麼,走吧。”
無雙便在後麵跟著他走了。
走了幾步,他似乎覺得不對勁,停下腳步來。
“你走得未免也太慢了些。”
她噘了噘嘴,道:“我是女子,步子小,走得慢也是正常。”
他想了想也對,便放慢腳步,開始還控製不住,漸漸變成了兩人並肩而行。隻是一個人高,一個人矮,一個人雙手背在後頭,一個人雙手在袖下交握,放於身前。
宮嬤嬤和福生走在後麵看著前麵兩個人,忍不住都露出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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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宮,按理說就該分行了,紀昜去拜見太和帝,無雙則去拜見太後。
也不知他想到什麼,竟沒讓無雙去慈寧宮,而是跟他一同去了紫宸殿。不過無雙並未進去,而是站在外麵等。
此時太和帝剛下朝,見兒子站在他麵前,也略有些感歎。
“你能成親,朕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你性子冷清,你王妃年紀小,平時兩人相處,你也要多讓讓她……讓她好好養著身子,多給你生幾個嫡子,到時朕定與她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