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這人,彆人跟你說話,你十句能回一句不錯了,缺不缺德?”
一路說到他回去,福來就知道這廝肯定有什麼心事,就把侍候的小太監攆走了,將門關了上,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
福生果然也沒忍住,就把心事說了,不過他省略了詳細,隻說了猜測。
兩人一同服侍了魏王近二十年,也算經曆了無數坎坷,因為福生嘴皮子活板,為人細心,就跟在魏王身邊,而福來沉默寡言,但辦事穩妥,就留在大後方。
總體來說兩人彼此了解、信任,不然隨便換個人,也榨不出福生肚子裡一絲半毫的東西。
“不管是哪位殿下,都是一位殿下,王妃也隻這麼一個王妃。”
“可那能一樣?”
怎麼不能一樣?福生困惑就在於,他洞悉了一個皮囊下兩個心思,知道的越多他越不安。
“你說,要是哪天爭起來……”
現在已經開始爭了,不然之前也不會專門吩咐他那麼辦事。
“就算爭起來,你在這著急有用?”
不得不說,福來真他娘的會說話,福生被堵得一頓齜牙咧嘴。
“沒用!”
那不就得了!
“可……”
“那你覺得你能做什麼?”
福生挖空心思去想,發現還真沒什麼他能做的,於是他頹喪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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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仔細吩咐下而人把人好好送走後,福生轉身進了殿中。
此時殿裡已經過宮人們的清理,又變得煥然一新,一改方才福生低著頭進來時的淫靡和雜亂。
龍案後,穿著秋香色緙絲緞繡八團龍袍的身影,板正地坐在那兒,正低頭在看折子,一如往日威嚴和克製。
福生低著頭,悄鳥兒地踩著步想去旁邊裝鵪鶉,上首龍案傳來幾聲輕響。
他忙抬頭,隻看到龍案上戴著玉扳指的手。
“這蘇門答刺上貢來的琉璃燈不錯,她夜裡回去路暗,就賜給她。”
雖這個她沒提名也沒提姓,但福生知道是誰。
“把新上貢的彩暈錦送幾匹過去。”
彩暈錦乃蜀錦一種,俗話說寸錦寸金,其中彩暈錦尤其難得,這一季攏共就沒幾匹,皇後那都還沒有,看樣子是要都送過去了。
可能是素來話多的福生,今日罕見沉默,龍案後穿著龍袍的身影,抬頭來看了他一眼。
“平日倒是話多,今天像個鋸嘴葫蘆。”
福生乾乾地笑了兩下,小聲道:“老奴怕吵到陛下。”
龍案後的人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過倒也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明明聲音輕緩,福生卻嚇得撲通一聲跪下,伏在地上:“不該說的,老奴絕不會亂說。”
龍案後的人不再說話。
半晌,福生自己爬了起來,站了一會兒,退出去了。
把剛得到的口諭吩咐下去,福生也沒跑遠,抱著拂塵站在廊廡下看天。
秋天的天,總是比夏日裡要顯得暗沉一些,一旦沒有太陽,就顯得灰突突的。
小豆子走過來,學著他的姿勢也往天上看,卻什麼也沒看到,不禁疑惑道:“師傅,天上有什麼,您看得這麼出神?”
福生看了他一眼,道:“有秘密。”
秘密?
什麼秘密?
小豆子搔搔腦袋,看了又看,也沒看出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