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你這術法倒是越發精湛了。”魏王道。
以前宋遊還需借用一些物件,現在隻用一根絲線便能達到目的。
宋遊苦笑:“王妃身份不同於他人,我也是為了迎合殿下請脈的說法,才會苦心布置。”
頓了頓,他又道:“隻有兩刻鐘的時間,殿下可千萬記住莫超過了。”
此事魏王懂,他微微頷首,宋遊則悄悄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無雙走在一片黑暗中。
她鬨不清自己在哪兒。
一路走一路看,才發現自己這是走到了柔儀殿。
殿中空無一人,夜風輕輕吹拂著這滿室紗幔,隨風起舞。
有陣陣異香入鼻,她順著香氣一路往裡走,隱隱約約似乎聽到點什麼聲音。她恍然發現這是柔儀殿的寢宮,而這地方她似乎很熟悉。
可她為何會熟悉?
她明明是侯府庶房之女,因做了錯事,被丈夫厭惡至深,趙家生為宮公爵之家,家中女眷入宮的次數並不少,但其中是沒有她的,她在趙家也就占了個趙二夫人的名頭。
不對,她記得自己被婆婆陳氏帶進過宮,可到底是哪一次,期間發生了什麼,她卻全然無記憶了。
她想得頭很疼,卻控製不住自己的腳步。
越來越近了,她終於明白方才聽到的動靜是從哪傳來,明明就是那床榻之上。
一層又一層的薄紗帳子,擋住了其後的景象,可那聲音卻越發清晰了些,似乎是一個女人在哭,可細聽又不是哭,那聲音似哭非哭,似是壓抑痛苦,又婉轉柔媚,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粘稠感,似乎裡麵藏了許多的蜜汁,拿手指捅一捅,就能流淌出無數蜜糖。
隱隱夾雜有男子低沉的嗓音。
那聲音繃緊到極致。
“告訴我,我是誰?”
“你……你是陛下,不,你是……你是紀郎……”
風吹起了帳子,讓薄紗隨風擺動,其後的景象也若隱若現。
無雙渾身僵硬,又充滿羞恥感,她為何做夢會夢到這種場景?她隱隱覺得這兩個聲音很耳熟,可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就在這時,風撩起紗帳一角,露出帳後的美人麵。
她烏黑的發絲散落在床上,麵色潮紅,眼睛緊緊閉著,眼角似乎有淚痕,麵容似有些痛苦,又似十分歡愉……
那張臉,是她?!!
無雙渾身一震,她想起來了。
她是郿無雙,是趙見知的妻子,還是奉天夫人.
室中的油燈已全然熄滅,隻有一個燭台還亮著,散發著暈黃色光芒。
卻照不到這裡來,讓此地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魏王拭了拭她眼角的淚珠,眉心緊蹙。
從她口中聽到的一些事,雖意外但並不詫異,隻是他沒想到聽到的事情,完全超出自己所料。
他想,她的那一世應該還是嫁給了自己。
魏王對自己心性有數,即使沒有那一次提前相遇,他本是應諾而來,且他如此年歲,也該到大婚的時候,而與其娶一個背後不知有什麼人的妻子,不如擇一身世單純的人,她的出身對他來說並不緊要。
沒想到一個女子改變了這一切,她那個不省心的大姐還是出手了,而沒有他出手相幫,這一次她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嫁入趙家後的事,她所言不多,似乎那些日子就是枯水一潭,她更多的反而在說與他相遇後的事。
紀郎、乾武帝?
怪不得她能分辨出兩人,怪不得她總是躲著與自己親近,怪不得……
他應該就是她口中的陛下,而紀郎就是‘他’,親疏遠近一眼分明,一切都得到了解答。
她的所言符合她前世經曆,一個後宅婦人,對朝中動向一無所知,僅僅隻知道趙家站錯了隊,所以趙家主母聽從惠妃的話,將她帶入宮中,安排她出現在自己麵前,意圖給皇後添堵。
其他的所知不多。
魏王甚至懷疑自己拿著朝堂為借口,其實真正想知道的,還是前世自己和她的事情。
如果她是兩世人,前世必然有他,那他與她之間是如何情形,可是還像現在這樣?還是有了其他變化……
可惜她心中隻有她的‘紀郎’,他不過是讓她避之不及的陛下。
與這世如同一轍。
魏王緩緩收緊手.
無雙醒了。
醒來後,發現那些油燈都滅了,她腕上的絲線也被解下了,自己還坐在那張椅子上,魏王坐在她身邊。
“你睡著了。”
“我怎麼睡著了?”
無雙撫了撫額頭,她沒有覺出異常,好似就是睡了一覺方醒,隻是那個夢讓她微微有些凝滯。
她為何會做這樣一個夢?
這夢裡的場景她竟毫無印象,前世似乎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可她為何會做這樣的夢,而夢裡的他,竟那樣……逼問她……
“把脈把完了?”
魏王微微頷首,道:“你身子還算康健,就是有些氣虛,讓廚房多給你燉些藥膳即可。”
二人離開宋家,坐車回府。
途中無雙察覺到魏王有一絲異樣,但這種感覺很輕微,她看了看魏王,與以往並無不同,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之後幾日,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郿家那邊,給無雙傳了信,說是永城伯家和李家都派人上門了,曹氏似乎有些不願意,但因為陳進和李信都被指點過,兩人直接找上了郿宗。
郿宗正頭疼郿嫦的婚事,又聽說這兩門婚事是魏王府從中做的媒,淮陰侯世子從中牽線,自然沒有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