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目光一轉道:“你命人去把她引到柔儀殿。”
晨輝堂和柔儀殿相鄰,宮裡的人都知道,但宮外的人並不知。
宮女被驚了一下,失言道:“可娘娘,那柔儀殿不光是章惠太後的舊居,據說、據說還鬨鬼……”
鬨鬼?
這世上哪有鬼,不過是……
皇後臉色一凝:“讓你去,你就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是。”.
郿氏在殿中站了一會兒,見一直沒人來,也不敢四處走。
她實在站得累,見一旁有椅子便去坐了下。
從外麵急急走進來一個宮女,並不是之前那個宮女。
郿氏忙站了起來,生怕被人訓斥自己隨意亂坐。
“你跟我來吧。”
這宮女上來就這麼說,郿氏下意識就跟她走,又問道:“這位姑娘,你帶我去哪兒?”
“自然帶你去該去的地方。”這宮女生得一副嚴厲相,說話也十分不客氣,“彆說話,不要抬頭東張西望,來到這裡可不是容你放肆的地方,閉緊嘴,跟著我走便是。”
說是這麼說,卻因突然來這麼一出,郿氏還是觀察了下沿路情形。
這宮女並沒有帶她走遠,而是從那殿中出來,穿過一道門,來到另一座宮院。兩座宮院相連著,這座宮院也與之前那座一樣,寂靜無聲,靜得讓人發慌。
宮女麵上露出幾分恐懼之色,可郿氏走在她後麵,並沒有看見。
兩人一路往裡走,來到一間空曠的大殿後,宮女就急急對郿氏說了一句:“你在這裡站著彆動。”
說完,人就匆匆走了。
……
一個這樣,兩個也是這樣。
哪怕郿氏曆來懦弱膽小,也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若是來見惠妃,不可能會如此。所以她們為何要把她引到這裡來?
郿氏此時才發現這座大殿光線很暗,明明外麵是白天,裡麵竟然點著燈。
四周是無數幔帳,更顯得殿裡鬼氣森森,她實在心裡發慌,就想照原路回去,可這大殿實在太深了,到處都是幔帳,她走著走著就迷失了方向。
突然,她看見前麵地上臥著一個人。
這人背對著她趴在地上,看其身上所穿衣裳,好像是之前那個引著她來這裡的宮女。
她叫了對方一聲,無人應。
又上前推了推對方,誰知一推那宮女就翻了過來,露出一張青白恐懼的臉,和頸上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郿氏這才發現地上竟淌著血,隻是被對方身上掩著,她沒看見。
她嚇得往後坐去,想叫不敢叫。
停了幾息,她忙從地上爬起來想離開這,可腿實在軟,沒走兩步就又摔了一跤,她趕忙往起爬,這時發現麵前竟出現了一雙腳。
是一雙穿著金繡五爪雲龍皂靴的腳。
除了這雙腳以外,還有一個劍尖兒,劍尖正往下滴著血。
滴,滴……
她慢慢抬頭往上看,看到對方繡著繁複紋樣的袍擺,再往上就被一個人影籠罩住了。
因為背著光,她看不清對方相貌,隻看到對方披散著一頭長發,眼睛很紅。
下一刻,她被人掐住了脖子。
……
郿氏被巨大的恐懼籠罩,嚇得哭了起來。
可她卻不敢大聲哭,怕激怒對方,隻是無聲抽泣著。
“彆殺我……”
她脖頸很疼,她覺得自己肯定會被這個瘋子擰斷脖子,可她哭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脖子沒有斷。
“你彆殺我,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的,我是被人引來的,我是趙國公府二公子的妻子……”
她喃喃說著自己的身份,希望對方能放過她。
淚珠一串串滴落,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在男人的手上。
她等著就死,卻發現對方沒有使力,隻是死死地盯著她,似乎在斟酌什麼,便忙用手去扒拉他掐著自己頸子的手。
“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實在冒犯了……”
好不容易把那手扒鬆,郿氏正想跑,那大手卻換了方向。
竟摸上她的臉頰。
郿氏頓時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男人湊了過來,臉龐漸漸映入郿氏的眼底,是一張俊美卻又邪異的臉。臉是俊美的,眼睛卻極為嚇人。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充滿了暴戾、錯亂、血腥,像一頭野獸,全然沒有理智可言。
郿氏僵著,一動也不敢動。
男人越湊越近,近到她竟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男人往她頸子湊去。
她嚇得肝膽俱裂,以為對方是不是要咬斷她的脖子。
誰知並不是,對方隻是將臉埋在她頸子裡,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刻,一陣天翻地覆,她被人鉗著腰卷走了。
她跌入一個軟綿之地,再之後被一個身軀壓在了下麵。
對方還埋在她頸窩裡,卻似乎嫌她的手礙事,將她的手拿開壓在她腰下,她被迫仰頭挺胸,男人又埋了回來,這次是埋在她胸前,在那處柔軟的高聳上揉了揉臉,就將臉沉沉地埋在那裡,睡著了。
……
鳳棲宮,坐在鳳座上的皇後略有些心神不寧。
她想到當年自己無意之下,撞見的一個秘密。
章惠太後當年的死因,雖多年來無人敢提,但隻要有心探知,便知曉章惠太後是死於瘋病。
誰能想到曾經的魏王,如今的乾武帝,竟也有瘋病呢?
滿朝文武,闔宮上下竟無一人知曉!曾經皇後以為自己得知這個秘密後會死,誰曾想魏王竟放過了她。
自那以後,她便當做全然不知這件事,就好像自己從來不知道。
怪不得,怪不得大婚之後,他極少來自己房裡,怪不得哪怕側妃入門,也不得寵愛,怪不得明明有滿宮嬪妃,他卻甚少踏足後宮,什麼雨露均沾,這滿宮的女人快旱死了。
無人知曉,她其實是怕那個男人的……
若她,若她能有一個皇子就好了,她就再也不跟惠妃去爭,安安心心養自己的皇子便好,等到哪日陛下發病殯天,她就是當之無愧的皇太後。
偏偏惠妃是個傻子,總是給她添堵,總是跟她作對。
對了,還有她……
你為何要進宮呢,郿無雙?!
你躲在趙家唯唯諾諾地過你的日子不好,為何要進宮來?既然我不好下手殺你,就讓你死在他的手下,死在那座‘鬨鬼’的宮殿中。
也不知此時人是否已經死了。皇後露出悲天憐憫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