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相信我的丈夫(2 / 2)

“源醬,你聽我說,”陀思擦了擦唇角的血跡,“你的丈夫不會騙你。”

我毫不猶豫地說:“是,他不會。”

“你值得任何人去珍惜。”

“……這些讓人牙酸的話就彆說了。”我對陀思的好話已經麻木了,年少時聽了很多,知道這是糖衣炮彈,耳朵就自動免疫了,“我走了,你自己去找個醫院吧。以後彆因為以前是同僚就乖乖挨打了,儘全力用異能自保吧。畢竟你和我不同——”

我撣開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你能夠控製好異能的能力。”

對自己異能力無法控製的下場是什麼?

我看著寂寥的長街,看著穿行而過沒有注意到這裡的行人。

我曾無數次在這樣的街頭流連,也曾無數次在腦海中模擬我異能失控後的場景。

目光所觸及的一切,都會消失,繁華與衰敗,任何痕跡都不會留下。

這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於此——不曾存在。

陀思眼眸微斂,朝我伸出了手:“源醬,請把我的戒指還給我。”

“你的戒指?”我用兩根手指夾著那個冰涼的物品,在他的麵前晃了晃,“你該不會是當年用另一枚戒指換了我買的這個假貨吧?”

之所以確定這是我買的戒指,是因為外側有一道很淺的刮痕,當年我知道買到了假貨後,狠狠地摔過它。我一直隨身攜帶這枚假貨,提醒自己不要妄想在路邊賭石發財。

後來戒指上的刮痕不見了,我以為是我之前眼花了,畢竟戒指的顏色和造型一模一樣。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枚才是我買的戒指。

刮痕還在原處。

“不是的。”陀思急忙解釋道,“這是我買的,當時覺得好看,但是你又不願意送我,所以我也去買了一枚,跟你在同一個地方。”

他偏過了頭,似乎不想直視我的眼睛。

我伸手擰住了他的下頜,強迫他與我對視。

“那賣戒指的波蘭商人是長頭發還是短頭發,是紫色眼睛還是黑色眼睛?”

“……忘了。”

“騙人,我都沒有忘記,你過目不忘的能力怎麼可能忘記。”我低聲說道,“你之前說再也不騙我了,但是你現在還在說謊。”

“……我,抱歉。”

他猶豫了一下,我從他的猶豫裡,已經知道了答案。

“那枚戒指,有什麼奧妙嗎?”

亂步對那枚戒指情有獨鐘,從來沒有摘下來過,連我們婚禮交換對戒時,都是戴在了右手上。

我媽對此頗有意見,問我那枚戒指是不是他的前女友送的。我尋思著是我送的,也就沒多想。

後來我好幾次要拿下那枚戒指,都被亂步有意無意地阻止了。

“費佳,說句實話那麼難嗎?”我實在開心不起來,“為什麼要換走我的戒指?告訴我為什麼,好嗎?”

陀思依然搖頭:“抱歉。”

看樣子戒指裡的秘密需要我自己去求證了。

“你和我丈夫,很早之前就見過麵了嗎?”

“是。”

我心想,那你們上次見了麵,還裝作一副互相不認識的樣子。

“他真的有一眼看破事情真相的異能力嗎?”

果戈裡的話像是一塊投入湖水的石子,激起了我原本對亂步並不存在的好奇心,“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明知道是死敵所在組織的成員,還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與她戀愛結婚——要真是這樣,亂步到底在想什麼呢?

“源醬,即便如此,又能代表什麼呢?”陀思反問道,“難道你真的認為他接近你,是為了找一個突破口,順藤摸瓜,找出你背後天人五衰的其他秘密?”

我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他不可能是那種人。我現在吃的住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他的。”

他是我的亂步桑啊。

他對我那麼好,看到合適我的東西都會給我買買買,收下客人送的伏特加給我留著,雖然不樂意但還是每周陪我回娘家,我發呆不吃飯會敲我的頭給我剝一隻蝦,我做了合乎他心意的料理會大聲表揚我,吵架了會用小鴨子寫紙條先向我道歉。

我和他享受過婚姻裡的各種膩歪,吃過無數塊甜膩的蛋糕,看過很多個美麗的星空,也享受過身體上的盛世繁華,幻想過無邊無際的未來。

他真的很好。

好到我現在死活想不通,他同意跟我閃婚,是因為什麼?

我想找出一個理由,但是我找不到。

果戈裡說的沒錯,我沒有名聲、地位、金錢,我有的隻有劣跡斑斑的過去和隨時會失控和傷害他的垃圾異能。

我看著陀思,他以前也很好。

他在異國他鄉給了我莫大的信心和勇氣,在我孤身一人時陪在我身邊,鼓勵我給朋友們發郵件。

他教我戴頭花,教我說俄語,輔導我功課,教我鋼琴和大提琴——在沒有坦白他的理想前,他的好比起亂步,不遑多讓。

但是在那之後呢?

陀思或許是伸出手想拍拍我,但在半空中就停住了,然後攤平了手掌。

“戒指還給我。”

他的眼眸裡閃著光。

感覺現在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溫柔。

“在很多時候,任何人都是不值得信任的,因為不排除會為了某種利益出賣你,感情是真,利益也是真。”

他從我手上拿回戒指,戴回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假戒指也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銀光,“源醬,你隻能相信自己。”

……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回到偵探社的了。

穀崎直美早就回來了,她給我打了兩個電話,我沒接。

我走到亂步的病房裡,他正在看資料,包起腳趾的右腳蹺得很高。

我看了一眼他的腳。這是他在找我的時候,怕我被欺負,急著破門而入造成的。

閉上眼睛,我還能看到他對阪口安吾說的那番話時冰冷又迷人的表情。

“清溪溪,你回來啦。”亂步從書裡抬起臉,拍了拍病床的右邊,“快過來這裡坐。”

與謝野晶子進來替他敷麻藥,看了我一眼,疑惑道:“清溪桑,你衣服上怎麼有血跡。”

我低下頭,看到白色的外套上濺了零星的血跡。

應該是扶著陀思時碰到的。

“你受傷了嗎?”與謝野晶子又問了一遍。

“啊,那是清溪溪之前抱我,我不小心蹭到她身上的。”

亂步朝我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與謝野晶子無奈地說道:“亂步先生,坐好,我替你換敷的麻藥。”

“你輕點啊。”

……他根本沒蹭到我身上,還不假思索地幫我圓謊。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左手上,無名指的銀色戒指閃出靜謐的藍光。

它真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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