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收回了筷子,“你在開玩笑嗎?”
“沒有啊。”太宰聳了聳肩,“因為家裡剛好沒鹽了,把它們倒在一起不就能得到了嗎?”
第一次聽說家裡沒鹽了,就直接用化學試劑現配的。
“萬一比例不對怎麼辦?等等,你這裡麵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多餘的鹽酸和氫氧化鈉啊,而且就算全部是氯化鈉,也要提純才能吃啊。萬一殘留了化學試劑怎麼辦?”
太宰滿不在乎地吃著他的料理:“那樣我就自殺成功了,也不虧。”
“……”
我無言以對,但我也堅決不吃他做的東西了,蘸料都用鹽酸和氫氧化鈉配出來的,鬼知道鍋裡到底放的是什麼呢?
這雞肉和蘑菇,真的沒問題嗎?
“你這蘑菇顏色有點鮮豔啊,在超市買的嗎?”
“是我自己采的,很漂亮吧。”太宰笑眯眯地說,“看運氣了,運氣好就是毒蘑菇咯。說起來這裡麵的凍豆腐原本也打算用來自殺的,但是吃起來居然也不錯,凍豆腐果然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
手機在這時震動了兩下,我的視線從太宰的盤子裡移到了屏幕上。
點開,是幸村精市發來的郵件。
【清溪,你去哪裡了?我有點擔心。現在方便接我的電話嗎?】
“哇哦,連能不能接電話都事先發郵件詢問嗎?神之子果然體貼得不像是普通人,如果是我,估計早把電話打爆了。”
我看著湊過來的太宰,嘴角一抽:“太宰,你的袖子沾到湯了。”
“糟糕!我的湯!”
我點開輸入鍵,回複了幸村精市。
【遇到一點事,現在有點忙,抱歉。】
按照事情的發展,“我”今天應該是和幸村精市在下班後去吃飯看電影的。男女朋友之間,約會的方式總是大同小異。
“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為什麼現在反而在猶豫呢?”
太宰這次沒看我手機,但他猜到了我回複的內容,也因此輕聲歎了一口氣。
“我想要的一切麼?”我放下手機,緩緩問道,“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難道不是嗎?從小到大,抱怨過多少次了——要是沒有發生那些事就好了,要是沒有遇到他們就好了,要是我沒有異能就好了,類似這種的抱怨,很多次了吧。”太宰繼續低頭吃他的活力雞肉汆鍋,“抱怨這玩意,即使閉上嘴巴,也會從眼睛裡跑出來。”
“現在亂步桑和費奧多爾從未存在過,你也沒有令你苦惱的異能,沒有黑曆史需要隱藏,也和你的意中人在一起了。這樣的生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呢?”
他說的理所當然,好像我一直以來,就應該處於這種生活之中。
“發生過的事,我怎麼可能忘記?即使所有人都忘記亂步桑他們,我——”
望著太宰深沉的目光,我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閉上了嘴。
所有人都忘記了亂步,這個世界沒有他存在過的任何痕跡——漸漸的,我也會忘記他。
忘記他的樣子,忘記他的聲音,忘記他和我之間的全部經曆。
至於多久,不知道。這是在耗時間,也是和時間耗。
“你說得對,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我擱下筷子,“失陪了,我先走了。”
直到我離開,太宰依然在專注地吃著他的雞肉鍋。
我慢慢往回走,走得很慢,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這樣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手機裡全部郵件都是和幸村他們發的,大部分都是細碎的日常,平淡溫馨,沒有波瀾。
隻有中原中也的那一句“你是誰”,稍顯突兀又孤零零地躺在郵件列表裡。
中也君,他是不認識我的。同樣,他也不認識花丸婆婆。對我們來說,他隻是一個陌生的黑手黨。
他沒有救過我,沒有送我槍,沒有替我買過兔子冰淇淋,沒有送我去醫院,沒有陪我喝過酒,沒有酒醉後說過那些傻氣的話,也沒有陪我看過橫濱的日出日落。
我們沒有任何交集。
……
“中也君。”
我在看清馬路對麵的人時,張嘴叫了一句。
隔得太遠,他沒有聽到,隻是緩緩回過頭,目光在投向我這裡時,一瞬間也沒有停留。
我成了與港灣大橋一體的背景板。
周圍是他的部下。他們應該是在這裡處理公事。
【這不是你想要的平靜安穩的生活嗎?】
我所想要的平靜安穩的生活啊。
“這不是你想要的平靜安穩的生活嗎?”
有人在我身後低聲說道。是太宰的臉,也是太宰的聲音。
但他肩上披著的外套卻不是深卡其色,而是一件黑色的外套。
“曾經是。”
“曾經?”
“經曆了那麼多事,我已經沒辦法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去過以前假設的生活了。”我倚在橋上,視線投向遠處的海岸線,“……其實也不全部都是欺騙和痛苦,也有過開心的時候。”
“到底是開心的日子更多,還是痛苦的日子更多,我已經算不出來了。但剩下的事,我會去麵對和處理,不會再去抱怨當年了——”
我沒法接受亂步被所有人遺忘,也不希望中原中也和我們毫無交集。我憎恨異能給我帶來的麻煩,也不得不承認,它也帶給了我很多無法替代的東西。我在每一段短暫的光影裡,相信世界擁有美好的一麵。
眼前突然被一隻手臂用力一箍,視線裡頓時隻剩下一片蒙蒙的黑。
是太宰的繃帶捂住了我的眼睛。
“那以後,就彆往回看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