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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這一覺睡到巳時才醒。
她昨夜東西沒怎麼吃,姨母留的功課沒怎麼乾,還哭了半天把眼睛哭腫了,現在想來十分羞愧,在被子裡拱了半天才鼓起勇氣鑽出來。
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了。
雪梨跑到床尾,往外麵一望,卻發覺大雪狼不在屋裡,院子也空蕩蕩的,不止沒有人,連昨晚堆成山的蘿卜也不見了。
雪梨心中一慌,正要左顧右盼地找人,就在這時,她忽然注意到屋子的門是打開著的,而在屋子外,有一顆狼頭正小心翼翼地探了一點出來,內疚地往屋裡瞧。
雪梨:“……”
那隻雪狼明明長得很大,可卻使勁把自己縮成一團,用木屋的牆壁做遮擋藏在後麵,隻露出一點點腦袋、耳朵和一雙不安的狼眼睛,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大雪狼悄悄躲在外麵看她,好像不敢進來。
他見雪梨醒來回望過去了,躊躇片刻,縮回去叼了個籃子出來,放在門口,然後又縮回去叼出一個籃子,再度放在門口。
放好兩個籃子後,大雪狼又縮回到門後,隻露出一點耳朵和眼睛,無措地觀察她的反應。
一個籃子裡放滿了新鮮豔麗的花,另一個籃子裡則堆滿了雪梨很喜歡吃的那種青青的小果子。
他一看就是過來道歉的。
子嵐昨晚弄哭雪梨後很是懊悔,為了讓她重新高興起來,一夜沒睡,將挖出來的那些蘿卜全都埋了回去。
子嵐從來沒有應對過女孩子哭,不知道這種時候應當怎麼辦,隻好模仿著以前在狼境見過的其他狼仙的樣子,給她帶來了花,並且重新去摘了這種青青的小果子。
他記得這種就是雪梨當著他的麵吃過的果子,當時雪梨沒有吃他推回去的蘿卜,卻吃了這種小果子,子嵐猜測這種果子可能是雪梨真正喜歡吃的,至少應該不會討厭。
等做完這些事後,子嵐一時也不敢再進屋,怕雪梨已經不想跟他一起住了,便默默地守在門口,等著她醒過來。
雪梨看到子嵐拿來的兩個籃子愣了一下。
她想了想,從床上跳下來,拖著九條尾巴跑出去。
子嵐看到小九尾狐朝他跑來,頓時緊張地提起了心臟。
但小九尾狐並沒有生氣,反而瞧著也挺愧疚的。
雪梨其實對大雪狼也心中有愧,畢竟這件事不能怪他,是她自己當初每天拿著蘿卜給他吃,才讓大雪狼覺得這是她平時吃得很多的食物,特意出去幫忙覓食的。
雪梨挪了挪小爪子,說:“對不起嗷,讓你吃了這麼多蘿卜,還費了好多功夫。”
她內疚地搭著耳朵,但緊接著,她反應過來,急忙擔心地圍著大雪狼轉。
大雪狼今日倒是洗乾淨了腳爪,渾身上下都沒有泥了才回來的,外表看不出端倪。
但他昨天費勁挖了那麼多蘿卜出來,要挑選蘿卜、挖出蘿卜,走那麼多路,還要將蘿卜都背回來,今日這些蘿卜又都不見了,反而換成了新鮮的花和果子,想也知道動作不少。
尤其是這些青色的小果子,都是生長在很高的樹上的,雪狼背上有那麼大的傷,按理來說不可能摘到的。
大雪狼身上還有傷呢,實在很難讓雪梨不憂心。
雪梨著急地在他身邊亂跳道:“你不要動了!快點進屋來,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有沒有裂開!”
子嵐看著小九尾狐焦急地在他身邊又蹦又跳,還將他往屋內引,當然也明白小狐狸是不生他的氣了,但要進屋,子嵐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他遲疑片刻,眼看著雪梨已經跑到屋裡蹦了,還是邁開腳,緩緩走了進去。
雪梨催促著子嵐和平時一般趴到軟墊上,然後就上躥下跳地解開他身上包紮好的傷藥。
雪梨的心微微一沉。
大雪狼的傷口果然裂開了,血已經將傷布浸透了好幾層。萬幸雪梨當初考慮到他的體型,下的藥量不少,傷布包得很厚,這兩天又才剛剛換過藥,這才不算什麼大事。
雪梨既是難過大雪狼為了她又讓自己身上的傷裂開了,又慶幸目前的情況不算難辦。她飛快地取來新的傷藥和傷布,熟練地接著包紮起來。
子嵐被小九尾狐發現自己又把傷口弄裂了,也怪窘迫的,乖乖地趴著不敢動,任由雪梨工作。
雪梨照顧大雪狼已經很有經驗了,對他身上哪裡有傷都了若指掌。
她將子嵐身體上角角落落的傷都檢查了一遍,上藥包紮,就連不是特彆嚴重的地方,也都細細地重新治療了一遍。
但治著治著,雪梨忽然停頓了一下,發現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地方。
雪狼的氣息很虛,脈搏也有點亂,雖然大多數時候和正常人無異,但雪梨整天照顧他、幫他療傷,又是個醫術不錯的醫仙,自然能夠覺察出來。
其實這種情況之前也有過。
起先她以為是雪狼受傷嚴重,所以才會這般,沒有特彆放在心上,但現在他的傷勢應該已經有所恢複了,可是脈象卻仍然還是原來那般,時不時會有混亂,不像尋常人那麼穩健。
除此之外,他好像比正常人怕冷,明明身上披著這麼厚的皮毛,可每晚睡覺都在窩裡團得很緊。另外,他的身體對好幾種草藥的反應都不是很敏感,像是已經有了耐藥性,對這些草藥已經習慣了。
這些種種表現,都表明他在身受重傷之前,身體就不是很健康,可能是有什麼病史。
他應該是從小服藥,一直在治療,但看目前的狀況,似乎還沒有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