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南開課第一天,【浪漫至死數學人】群裡有默契的微妙氣氛。
誰也沒在群發裡今天有什麼什麼事需要晚來十分鐘,李桔敲教室門的時候,齊刷刷五個目光看了過來,隨後看清來人,又把挺直的腰身彎下。
李桔:“?”
張耿敏無奈:“你啊,進來唄,敲什麼門啊。”
殷大偉:“李桔,我能被你嚇死啊。”
其他人沒說話,眼神也都不怎麼平靜。
李桔摸摸鼻子,沒說自己也是怕解南在教室。
“不進去?”
耳邊忽然傳來低淺聲音,呼吸像小絨毛掃過她的耳闊,軟軟熱熱,竄過她四肢百骸,一陣酥麻。
李桔轉身,猝不及防闖入解南漆黑的瞳眸。
他緩緩挑起眉毛瞧她。
李桔嗓子一癢,“進,進……”
磕絆回到座位,直到身後那道如影隨性的目光從她後背離開,她才偷偷鬆了口氣。
其他人也屏氣凝神,正想著如何同久聞大名的解神寒暄幾句。
解南開口:“那道兔子題我看了,很簡單,不是嗎?”
說著,他開始在黑板上解答,“我隻講一遍。”
其他人吸氣,還來不及反應他的話,就被倉促的拽進了他的清晰邏輯中。
競賽六人如同可憐無辜的孩子,驟然被大魔王帶入迷宮,還被他笑著叮囑:彆跟丟了哦。
解南講的快,邏輯卻是很有條理,隨著他的白色粉筆公式被漂亮寫在黑板上,簡單乾脆的解題思路甚至帶著幾分粗暴甩到眾人麵前。
六人有幾分臉疼,隻覺學霸麵對學神時在智力上遭受了粗暴挑釁。
隨著粉筆從他指間彈到粉筆盒裡,他拍了拍手,磕掉指間殘留的一點白灰。
解南中指叩了黑板三下,“下課。”
說完,他轉身離開。
門隨著彈簧自行合上,蓋上一室安靜。
片刻,田卓弱弱推了下厚重鏡框,問:“這道題,還是那個讓2017年618名選手得零分的兔子題嗎?”
沒人回答他的疑問。
劉潤仿佛入定般死死盯著黑板,眼神幾變,過了大概五分鐘,一口氣才從咬著的牙齒中瀉出,隨後一把拎起書包,“我走了。”
田卓扒拉頭發,“劉哥這是怎麼了?”
張耿敏:“受挫了唄。”
她漫不經心說著,又苦笑:“懂得還挺快,這家夥還不滿意。”
她瞥向一直沒說話的李桔,“桔子,你看明白了嗎?”
李桔點點頭。
應該說,解南粉筆停下的時候,她的思路就跟著被疏通了。
不過看教室愁雲慘淡,她就坐著沒動。
張耿敏無語的比了個大拇指,咬著筆繼續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解題步驟。
此時競賽六人組還沒料到,這種時長將成為上課常態。
這天,在解南用十分鐘講完了據說imo史上第五難的競賽題,撚著指尖都沒來得及粘多少的粉灰離開後,崔噸抱頭趴在了桌上。
“按課時收費的話,他不應該多講一會嗎?”
外麵家教都像他這麼高效,都該去喝西北風了。
殷大偉也有些鬱悶,解南來上課時,會出一道和上堂課同思路的題給他們檢測,隨後在下一堂課講他們解答中的問題,眼神中總透露著:這道題我都講過了,你們怎麼還是不會。
天知道這種要命的情緒,在過往十幾年中都不曾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
這種被老師怒其不爭看著的目光,不是隻會出現在初中生的學渣世界嗎?
殷大偉可是以省狀元的身份進的青連大,結果到這裡反而碰壁了。
這壁還磕的他鼻青臉腫。
殷大偉嘟囔:“解神怎麼回事啊,他是天才青連大誰不知道,至於這麼拐著彎的貶低我們嗎?”
劉潤臉色不太好,不知哪個詞戳傷了他敏感情緒。
張耿敏:“你說什麼呢?解神也是在認真給我講題好嘛。”
“認真?”殷大偉瞪眼:“十分鐘解決imo的競賽題,你告訴我這道題你聽懂了嗎?”
張耿敏語塞。
崔噸不聞窗外事的抱頭看步驟,田卓見戰火要燒起來,小聲拉殷大偉,“再看看,說不定一會就懂了。”
殷大偉切了聲,雖然知道也是自己沒用,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了句:“我們是花錢請他,又不是給自己找了位爺。”
李桔:“競賽不光賽解題,還賽時間,每堂課都給你講兩小時,競賽你有功夫做兩個小時,其他國家對手也沒時間等。”
殷大偉臉色一青,“你什麼意思?”
李桔抽了張桌上的紙,“你之所以看不懂,是因為解神有很多公式使用都沒有拆開講,我以為這是大三學生的基本自學能力。”
話音落,一張a4紙輕飄飄落在殷大偉桌前。
殷大偉眼睛落到上麵,神色幾轉,麵皮漸漸漲紅,手捏著紙,低聲說了句“對不起”,隨後又如饑似渴看起來。
張耿敏操了聲,田卓崔噸也都趴過去看。
劉潤看她,李桔笑笑。
劉潤麵無表情停了幾秒,隨後又看向黑板。
李桔背包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