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南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女孩娉伶身影。
其實她根本無法容忍那個逼仄、狹隘,空氣中甚者還飄著窗外傳入的刺鼻臭水溝異味的房間,他們第一次在那個破舊、臟亂的房間發生關係的時候,過後他坐在床邊,身上浮著一層濕熱汗漬,額前發絲滴水。
身後,女孩抱著自己破亂一團的衣服,安靜的流眼淚。
房間被單太臟,她進來第一眼就倉惶退後了半步,過後她潔白身體像失去生機了般置放在斑駁黃印的床上,如同枯死白玫瑰。
在她白皙又印著觸目驚心紅印的細瘦腿邊,那團泅濕的紅在皎潔白月光映照下像一抹漂亮的朱砂痣,從女孩身體裡流到了明天即將被丟入滾筒撒進漂白劑洗滌的床單上。
解南看不透她是為自己溺死在如同臭水溝裡的貞操哭泣,還是單純為周圍糟糕透了的環境哭。
李桔沒想到解南會提出換地方。
第一次,她隻是想迫不及待把那該死的純潔掐死在某個地方。
濃痰、脫皮牆、飄滿惡臭味的房間,每一個從未接觸過的臟亂分子都在挑戰著她的神經。
病毒滋生的天然溫床,似乎淹死乾淨的東西最適合不過。
第二次意外純粹發泄,尋找一個就近的地方釋放壓抑的煩悶,成年人蠢蠢欲動的躁熱亟需蹬開最近的門,拉著身上的人陷入沉沉欲|望裡。
78一晚的房間,李桔不知道物價飆升的現在,還有這麼廉價的房間。
兩次都是解南出錢,沒有聯係方式,進了校園,兩人是再陌生不過的陌路人,李桔甚至找不到機會補他房錢,好在剛才終於能湊給他,解南應該看到數字就猜出來了。
他能收下反倒讓李桔輕鬆,知道他還要打工,她更不會主動提出換地方。
單是埋頭往那個欲|海起伏的房間走,已經要了她半條命。
她知道如氧,全國有名的連鎖酒店。
住宿環境即便不比五星,也一定比那個甚至連身份證都不用出示的農家房要乾淨得多。
李桔往公交站走,電話又響。
還是那串號碼,才三次已經記下了。
解南:“可以打車。”
李桔直白:“你發財了?”
解南悶笑,“有傻子送錢,不花白不花。”
李桔:“你坐吧,我不花傻子的錢。”
解南猜她誤會,“傻子不是說你。”
“嗯,傻子說我。”
被罵傻子的無奈,“15路,彆坐錯了。”
“哦。”
結束通話,李桔站在公交站牌邊,心裡打轉,他不會真去坐出租了吧。
李桔憋悶,她還不是為了給他省錢。
心不在焉著,感覺站牌另一邊站了個人。
空氣中飄來洗衣粉的乾淨味道,來人氣質清冷,和十月的秋天融為一體,淡淡清涼,仿佛舌尖含著的綠色薄荷糖。
李桔嘴角微提。
學校公交車一般來的很快,隻是等個三分鐘,兩手的飯也成了鉛球,沉沉的墜著手腕往下落。
指尖被勒著,帶子兩邊手指肉鼓成粉紅兩團。
她提提了,把袋子往手腕上掛,接著手腕部又勒出紅印,在粉白皮膚上分外惹眼。
李桔探頭瞧公交。
正想著怎麼還不來,15路的紅字號牌就從遠處黢黑中亮眼闖入,讓人欣喜。
其他人也挪動腳步,紛紛往車要停下的地方湧。
李桔過去排隊,人來人往擁擠,身旁擦過人,鼻尖闖入淺淺白蘭味,在她還未有所反應是,雙手一空,錯過她上了車。
李桔看著他上車背影,抿了抿唇。
原來他身上,是風清白蘭的味道。
李桔上車,在離他有三個座位的地方停下。
車啟動,全車人身體隨著加速往後仰。
李桔迅速抓著吊環,站穩後往後看,對上解南正安靜看她的目光,他安穩站立,倒真像棵鬆樹。她需要兩手拎著的飯他單手拎著,另一手輕鬆抓著吊環,手臂還有餘裕。
再看自己幾乎伸直的手臂,李桔有點丟人的窘迫,逃開目光看向窗戶外,不走心的專注,耳垂的指甲蓋大小的粉紅在清風吹起發絲時暴露。
大概為了保險起見,坐了九站公交才到。
半途有人下車,解南的左腿邊多了個空位。
沒人上來,車開動也空著。
李桔餘光偷偷瞥去,解南還沒坐下。
李桔忍不住看他,解南抬下巴,點身邊凳子。
李桔收回目光。
他拎著東西,座位還就在他腿邊,她跑過去坐滿車不都看著。
結果快到下一站,解南都沒坐下。
車快停時,李桔瞥到站台站著一個年輕女孩,來不及多想,腳朝解南邁去,在車門打開時在空位坐下。
女孩上來,逡巡了車裡一圈,在解南這裡停下,隨後看到旁邊位置,目光頓現遺憾,靠過來在不近不遠處站住,目光似有若無飄過來。
李桔扭頭看著窗外,下巴頂著膝蓋上撐起的手腕,半擋嘴邊略得意的笑。
歡樂城是個熱鬨的購物商場,晚上九點多正是人來人往時候。
下車後,李桔就看到右手邊白燈亮著的“如氧”兩字,和永遠在黑暗中七扭八繞找路的小賓館完全不同。
她抬步往那邊走,經過一個小小的門店時,步速漸漸慢了下來。
明明有通話記錄,她還是一個一個按下了號碼,似乎給自己留夠思考的空間。
那邊接通,聲音在電話裡中響起。
遠離校園,他離她近了些。
身後一米處,解南低沉的聲音和電話裡聲音重合,他的聲音很有迷惑人的魅力,無太大起伏,磁性中帶著性感,讓人想到他剛柔堅定的唇,給人一種安全感。
李桔咬著一點點下唇,喃軟問:“你有沒有看到旁邊那個24小時商店啊。”
解南側頭,商店光正照在兩人中間,勾著朦朧輪廓。
片刻,他嗯了聲。
李桔:“你進去買個東西好不好。”
“什麼?”
“我……想用岡本003。”
那是家商店,不過是情|趣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