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1 / 2)

南桔 吃一首詩 10394 字 11個月前

男人漆黑的眼睛毫不停留的從她身上離開,轉身就走。

李桔疾步上去,拉住他袖子,“喝酒有用嗎?你根本喝不醉!”

男人麵無表情看她。

李桔抿唇,手指在發顫,像翻滾烏雲壓低時河邊仍放著的魚竿,緊緊抓著他的袖子。

“我不是鴨。”男人聲音冷漠的讓人想到木工手裡的薄刀片。

“我知道,我也不是小姐。”

“有需要找彆人。”

他拿開袖邊的手。

李桔隻能看著男人逐漸沒入黑暗的身影,心潮波濤翻湧像夜晚不平靜的大海,白色浪花不停拍打岩石,最後在無聲嘶吼中窒息。

李桔咬牙,又追上去,一把將東西塞到他手裡。

“畫得很好,你彆再丟了。”

說完,她錯開他往前走。

解南低頭,是張十分皺巴的紙,其實剛才摸到紙的紋路,他就清楚是什麼了。

那個被他丟在馬路牙子,隨時會被車胎反複碾壓再經過一場大雨淋打後衝進下水道的畫,現在又回到了他的手心。

在殘夏深夜,還帶著薄薄溫度。

解南抬頭,前麵的女人走的並不快,步履蹣跚,像隨時會跌倒。

他看著,女人蹲在了地上。

李桔察覺一腳的黏膩,血往鞋裡滲去,每走一步都滑溜的踩不穩,像踩在皮球上東倒西歪。

李桔沒感到太深的疼意,也可能是這一晚波折,已經將她的情緒在縫紉機上反複縫補了許多遍,現在哪裡漏洞透風,反饋到腦袋裡的也都隻是麻麻木木,像是有個大石塊,一顛一顛導致眼前世界昏眩。

被毫不猶豫拒絕的羞恥似乎已經算不上什麼,任何情緒到她這裡都被吞噬殆儘,她隻是麻木的運行著全身工作係統。

這係統現在嘀嘀嘀不停響著“危險”“危險。”

她索性蹲在地上,沒有人能穿著高跟鞋走一小時的路,所以她光腳走到市區才又穿上,人魚姑娘破釜沉舟為了愛人上岸,每走一步都是血淋淋的痛意,她是因為什麼。

王子拒絕的懲罰?

李桔埋頭抱著膝蓋,感覺自己有點冷。

要是血液能隨腳後跟流個乾淨,也不知道宗雅丹看到她這麼個死法,會不會嘔死。

旁邊有人停下。

李桔抬頭,額前淩亂劉海刺入眼睛。

她努力睜眼,才看清男人,或者說她看的是男人身後的濃濃黑夜,像是潑了墨的厚重畫布,蒙在她眼前,竟然看不到一點光亮。

星星呢?

男人問:“還進嗎?”

突兀聲音,像稍縱即逝的流星。

李桔抓住尾巴,不停點頭。

她胸口的火山在熊熊燃燒,沒有大雨來熄滅,她可能會燒死在今晚。

話音落,男人一把拉起她,往深的像黑色古井的洞口走。

李桔趔趄,狼狽的拽住他手臂,歪倒在他身側。

解南偏頭,順著紅色燈管照出的微弱光芒,看到她腳跟的滲著紅的衛生紙,漆黑夜晚,任是誰估計看了都會嚇一跳。

李玨狼狽的往後躲。

臟亂街道,漆黑夜晚,穿著體麵的女人卻一臉慘相,這應該是任何人都不想翻開探尋的悲劇故事。

解南睨了她一眼,抓住她手臂,在她還未反應時,一把將她抱起。

李桔一聲驚呼,然後抱住他脖頸。

男人垂睫,掃過她輕邁的頭,抬步往深處走。

房門打開,裡麵像長年塵封的不透氣棺材,向她湧來濃濃的沉悶和逼仄,看清房間麵貌,李桔立在門邊一時沒動,連城這樣的城市,竟然還藏著這麼破舊的鐘點房。

解南把她放在門口,推門進去。

李桔局促著。

“後悔就走。”

李桔扶門進去,“我在站穩。”

解南沒看她:“我去洗澡。”

他推開玻璃門發黑的狹小洗漱間。

李桔停在門裡,聽著耳邊水聲響起,抬手將身後的門鎖住。

啪嗒一聲,鎖舌探入,像是在鎖斷所有後路。

門聲響動,李桔呼吸忍不住發亂。

她沒洗頭,避著傷口隻簡單衝了下,出來時他坐在窗台上,窗戶大開,他沒什麼表情的看著外麵破舊胡同,手懶懶放在一邊,那樣子似乎一個風過來他就要跳下去。

李桔吸了口冷氣。

解南回頭看她。

李桔沒敢動。

男人看了她幾秒,揚揚下巴。

李桔鬆了口氣,接著驟然緊張起來。

她慢吞吞掀開被子躺上,蓋被子,慢慢抽掉身上浴巾,如果是沉浸式上|床,摩挲聲一定會鬨得耳朵陣陣發癢,那是什麼樣的a□□r都達不到的效果。

在男人目光注視下,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同手同腳。

她看了眼窗上的男人,局促的動了動被子裡的手,微微挪了挪,把自己往本就不大的床中間放。

男人仍舊沒有動靜,她輕咳了一聲,閉上眼睛。

男人視線沒再直直停留,他按著窗玻璃彎腰站起,轉身跳進房間。

他走近,李桔眼睫輕顫,抬手按掉了燈。

男人沉默幾秒,李桔睜眼,隻在夜色中捕捉到模糊的黑暗身影在下一秒壓在了她身上。

李桔察覺濕意,和腳後跟一樣的粘稠黏膩,帶著似有若無的腥檀味。

今晚似乎到處都在流血,因此眼淚落下來的時候,李桔並沒有察覺,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麻木。

結束後,男人去探燈。

李桔說:“彆開燈。”

男人點了根煙,坐在床尾,咻的燃起一簇小火苗,飄來淡淡煙草味。

停了會,他問:“後悔了?”

她還反應了幾秒,嘴上又很快:“怎麼可能。”

男人似乎將她反應看了個清楚,哂笑了一聲。

李桔才發覺說話裡的顫意,摸上眼角,濕的厲害。

不知為什麼,這麼一碰,眼淚落得更厲害,枕頭似乎都要被濕透了。

男人坐在床頭,聽著耳邊哽泣,沒再說一句話。

就像現在這樣,解南回頭,發現李桔安靜的站在遠處,悄無聲息的落淚,一時無話。

李桔也沒想要回應,她隻是很安靜的哭著,不驚不饒,並不想哭給任何人看,包括自己,可是眼淚總是不爭氣的往外流。

稍傾,解南走了回來,停在她麵前,“哭什麼?”

她可以說清楚的話,或許眼淚就不會流個不停了。

解南直接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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