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鳳蕭癡癡地看著鸞枝白皙的側臉,並不動筷子:“那天那個,就是你的孩子?…怎麼忽然就提前生了。”
“反正就是生了。你不用管我的事兒。”鸞枝把帕子收起來,嗔了鳳蕭一眼。
鳳蕭卻驀地把她手兒一握,這次忘了自己手上乾涸的血汙:“所以終於舍得離開他了是嚒?……他保護不了你,你不再愛他了?”
鸞枝不應,不曉得該怎麼應。想要把手抽回來,卻恁的抽不出來——鳳蕭握得太緊,他這一回竟不肯主動鬆手。
呱當——!
“媽的,一個個都給老子起來!換地方了,好大的麵子!”門外進來幾個人高馬大的軍士,著一身錦衣鎧甲,好不威風凜冽。
把四個牢門一開,招呼著牢頭過來給男犯們上枷板。
那手上一把把明晃晃的長刀在燈下閃著凜冽寒光,隻看得鸞枝脊背發寒。心裡頭害怕,怕這一彆從此鳳蕭有去無回。
鸞枝無意識地反握住鳳蕭的手背:“沒有時間吃了!鳳蕭,你娘天天在城門口盼著,還等著你回去呢。記住我的話,無論四爺問你什麼你都說什麼,他是我四哥,不會害你……唔……”
話未儘,卻忽然被重重地攬進一道寬闊的胸膛。
鳳蕭用力箍緊鸞枝溫軟的身子,氣息灼灼地抵在她柔軟耳畔:“小桃紅,我這一去生死未卜,你一定要告訴我一句實話!…如果當日在曠野裡,我把簾子挑開,你是不是願意隨我一起走?”
“起來,起來!廢什麼話!”大個子軍士走過來。鸞枝才要說話,鳳蕭卻已經被踉蹌地提了起來。呱當!兩麵枷板把脖子一套,踢著他膝蓋,氣洶洶地把他往牢外趕。
那樣一個高大的清偉男子,卻像被奴隸一樣推推搡搡著……階下之囚,性命從來被人輕賤。
鸞枝抓著鳳蕭的手不肯鬆開。
鳳蕭猛回過頭來,目光好似燃著了火,少見的冷冽:“小桃紅,連這樣你都不願意給我一個答案嗎?……回答我,讓我死而無憾!”
隔著距離,卻分明能聽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臟。鸞枝心中絞痛得不能自已,驀地背過身去:“……是,如果你掀開簾子,我會和你一道走。”
極低的聲兒,話尾帶著鼻音,卻堅定……就這樣已經足夠了。
鳳蕭揚起嗓音,一字一頓道:“小桃紅,我從前逼自己放手,皆因以為他能夠給你帶來快樂……但我不介意你曾和他生過孩子。你的,從此也是我的!”
“撕拉——”那軍士一鐵鞭子砸下來,痛得他齜牙皺眉,也不管鸞枝聽得懂聽不懂,當下再不遲疑,大步穿門而出。
祈裕雙手桎梏在枷板中,勾著嘴角對鸞枝冷笑:“哦呀,那麼當日救你的也是他嚒?…我早該讓人去查一查的。”
他一生放蕩不羈,到了此刻也不肯失了瀟灑,然而心中卻冷得好似九天寒窟——這一去,不論是四爺還是老五,都不會再容自己苟活,一個是秉公執案,一個要殺自己滅口。
人生短短二十三年,生在沈家屋簷下仆役,死亦不得其所,連一棵香火都未能夠給早逝的雙親留下……太孤獨,太不甘!這一刻忽然想起那個曾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大丫鬟樓月……早知今日,當初真不該一次次糟蹋她的真心。
祈裕忽然掙紮起來:“放開我!老子要見四爺!我手裡頭還有一本老五的賬本,所有黑錢的去處全部都有記錄,除了我沒有彆人知道它藏在哪裡!”
“去你媽的閉嘴!你當我們四爺是傻子?由得你好騙!”那將士卻隻當他怕死,臨時找了個借口拖延。
叫人用厚重的刀板砸他脊背,打得他昔日瀟灑的俊容上滿是鮮紅,捂著膝蓋歪倒在地上,那落魄不能形容。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早知今日要死,又何必當初作惡不斷?
鸞枝背過身子不想看。
英姐戴著手鐐擦肩而過,對鸞枝撫了撫微隆的少腹,軟趴趴、笑盈盈:“你放心~,蕭風他死不了的……他怎麼會死呢,所有人都死了,他也死不了。”
一邊說,一邊走。路過鳳蕭身旁,見大當家的眼神陰測測的看過來,偏勾著嘴角,用低到隻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抵在鳳蕭耳畔:“他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都是你暗中搞的鬼……你為這個女人做了吃裡扒外的叛賊。可你還欠大當家的一條命呢,必須要還呐……不然外頭還有漏網的兄弟,我怕她會不安全。”
瞥一眼鸞枝,吃吃笑著走了。
樓上忽然傳來一聲冷冽的輕咳:“帶姓祈的單獨上來~”
“是!”軍士驀地一愣,隻得叫人把受了重創的祈裕拖上陡峭石階。
呱當呱當,罵罵咧咧,地牢內頃刻又先前死寂,隻殘留地上一片的赤目鮮紅。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啦,親們久等了,集體撲倒麼麼~!!以及謝謝151親有愛投雷(≧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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