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燈開了不如不開，傭人鼓起勇氣，按了開關，見齊念沒有發飆，鬆了一口氣。
黑暗的房間很不適合說話，齊念默默跟著褚夫人出了房間。
驟然看見外麵的光，齊念略有些不適的眯了眯眼睛，不可抑製的流出幾滴生理性的淚水。
他抬手抹了抹眼淚，剛放下手，就對上褚夫人擔憂的目光。
褚夫人心疼不已：“怎麼還哭了？念念，阿姨之前說的都是氣話，你彆難過。”
齊念有點尷尬，褚夫人對於他到底還是個陌生人，他憋了半天，憋的臉通紅，隻憋出來一句：“沒……哭。”
褚夫人以為他是不好意思，心裡覺得小兒子可愛。
確實可愛，她已經很少見到齊念隻穿簡單的白T的樣子了，臉上也沒有抹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卷毛乖乖的耷拉著，不由自主的讓她想起了齊念小時候。
她以前覺得齊念越來越不像自己閨蜜了，如今對方沒有弄那些亂七八糟的，褚夫人就發現，還是很像的，齊念長的很像他母親。
隻不過那雙小鹿一般的眼睛不太像，齊念母親不會露出這樣的眼神。
這種眼神，倒像是齊念小時候會有的。
褚夫人想著想著，想到了自己閨蜜，不禁有些傷感，她借著低頭的動作，偷偷抹了抹眼淚。
再抬頭，又變成了那個溫柔的褚夫人，如今齊念的樣子，褚夫人越來越喜歡，仿佛齊念又變成了小時候那個乖乖的小孩。
褚夫人一個沒忍住，脫口而出：“念念還是這樣好看。”
她說完，才意識到每次自己讓齊念不要像之前那樣打扮時，對方都會發脾氣，由於齊念現在看著一切正常，她一時間竟然忘了，順口就這麼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褚夫人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臉色僵硬了一下，連忙道：“當然，阿姨不是管你的穿著自由，你之前那樣穿，也很好看，你開心就好。”
齊念不知道褚夫人的心理活動，先是聽對方誇了自己，他有點害羞，還沒回過神來，又聽到褚夫人急急忙忙說了這麼多話，齊念有些緊張的看著褚夫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至於模仿原來的齊念，他根本做不到啊，社恐仿佛一種讓他不能開口的病，他沒有勇氣說話。
褚夫人見齊念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鬆了一口氣，但接著又擔憂的看著對方：“念念？”
從剛剛開始，她好像就沒有聽到過齊念說話。
齊念精神立刻高度緊張，傻傻的“嗯”了一聲。
褚夫人見他呆呆的，有點可愛，不由得笑了：“怎麼了這是？還沒睡醒？”
齊念搖搖頭，小聲道：“沒有。”
褚夫人點點頭，猶豫了一下，試探著拉著齊念的手，見對方沒有掙紮，才柔聲說：“念念，阿姨知道你不是壞孩子，李家那個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用凳子砸他也不是你的錯。”
齊念：“……”
這無底線的縱容，齊念忽然覺得，原主那麼無法無天，好像也不太意外。
正想著，感覺頭發被摸了一把，齊念像個小動物一樣，小心翼翼地去看褚夫人，隻見褚夫人笑著看他。
齊念：“？”
他怎麼感覺有人摸了他的頭？唔，感覺錯了吧？
剛剛褚夫人看著齊念可愛的小卷毛，忍不住手癢癢，就伸手摸了一把，想起齊念不愛讓人摸他頭，又連忙收回了手。
不過那毛茸茸的觸感確實好摸，加上齊念剛剛小動物一般的眼神，褚夫人更覺得可愛。
以前齊念小時候就這樣乖，後來……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褚夫人繼續道：“總之不是你的錯，之前阿姨說的那些話，你彆往心裡去，你永遠是阿姨的寶貝。”
齊念被褚夫人說的臉紅，同時不可抑製的心裡發燙，他從小沒有父母，在福利院長大，最羨慕的就是彆的小孩可以肆無忌憚的向自己父母撒嬌。
他像個小老鼠一樣，偷窺彆人的幸福，卻知道這份幸福不是他會擁有的。
他出生就沒有父母，如今雖然隻是寄養在褚家，但褚夫人真的把他當親生兒子對待。
齊念眼睛有點發酸，他眨眨眼睛，褚夫人簡直是他幻想中的母親，可現在，幻想變成現實，齊念抑製不住的心動，想要伸出一根小觸手，輕輕觸碰自己曾經遙不可及的一切。
他看著褚夫人，心跳加快，抿著唇憋了很久，才試探著用極小的聲音說：“阿姨……”
褚夫人開心的應了一聲，在她看來，這是小兒子和自己和解了：“餓了吧？保姆把飯該做好了，你叔叔一會兒就回來，馬上開飯。”
齊念剛剛放鬆的心情又緊繃起來，這意味著他又要見一個陌生人。
隻是這種被疼愛的感覺真好，齊念乖乖的點頭。
——
褚振回來的時候，一眼看到一個小卷毛正乖乖的坐在他家沙發上，捧著一杯水小口得喝著，小模樣看起來乖的不行。
褚振心說，他家什麼時候有這麼乖的小孩了？也不知道這是誰家的，看著跟他小兒子年紀差不多。
想到自己小兒子，褚振就一陣頭疼，那孩子要是和這個小孩一樣乖就好了，他做夢都能笑醒。
褚振一邊想著，一邊把外套交給保姆，看到褚夫人，他高聲問道：“小敏啊？這是誰家小孩？”
齊念聽到動靜，他試探著抬起眼睛，看向褚振。
聽到褚振的話，齊念眼裡露出幾分茫然，看對方的樣子，好像和褚夫人是夫妻才對，他以為對方是他的叔叔，結果不是嗎？
兩人各自疑惑，褚夫人也就是寧敏嗔怪的看了眼褚振：“你胡說什麼呢？這是咱們念念！”
褚振：“……”
不是，你跟我說這是那個整天頂著臟辮，畫著煙熏妝，穿著鉚釘皮衣得兒子！
不過仔細看，眉眼確實很相似啊。
褚振有點尷尬，同時又很稀奇的看著齊念，覺得妻子是不是在逗他，試探著道：“念念？”
齊念小幅度的縮了縮，在寧敏期待的目光中，小聲道：“叔叔。”
褚振倒吸一口涼氣，把寧敏拉到一邊，鬼鬼祟祟的小聲詢問：“我這才出去一天，你把臭小子送去那什麼……變形計了？”
寧敏：“……”
她無語的看了眼褚振，同時又有點得意於齊念的變化：“那是念念自己想通了，不然送哪裡都沒用。”
寧敏：“你忘了，以前念念就這麼乖。”
褚振恍惚間想起那堪稱久遠的記憶，那段記憶被翻出來之後，裡麵的齊念漸漸跟現在的重合。
那時候的齊念年紀很小，不過卻意外的和現在的相似。
褚振沉默了一下，歎道：“這孩子還是在乎你。”
語氣裡有幾分酸意。
想想以前，齊念每次惹事，褚振罵也罵了打也打了，照樣死性不改，可這次不一樣，這次寧敏也爆發了，衝動之下直接說“不認齊念這個孩子”。
當然，這肯定是氣話，不說寧敏受閨蜜的囑托，不可能不管這孩子，就說養了這麼多年，早就當自己親生的了，怎麼可能說不管就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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