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此語,墨沉舟眼中微微一亮。
賀清平當然知道墨沉舟對嚴卿向來極為關注。這弟子可是當年由墨沉舟親自自越國帶回,引入昭雲峰門下的。當年得知嚴卿陣道天賦,還親自帶著他前往太叔佐處拜會,這般看重,簡直是獨一無二。而那嚴卿,確實是不負墨沉舟的厚望,這才多少年,便是賀清平自己,都恨不得這嚴卿是自家的弟子了!
想到這裡,賀清平便笑看了微笑著向著殿外看去的墨沉舟一眼,微嗔道,“既然來了,怎麼還不進來?”
墨沉舟卻是為他言語中的疼愛一怔,這樣的語氣,當年她也不過是在賀清平麵對韓白衣之時聽到過,卻也不知道嚴卿給賀清平喝了什麼迷湯,使得他對之這般和藹。
而殿外,便有一道欣長的身影緩緩而入。墨沉舟向著那處看去,便見得一名清雋絕倫的青年含笑而入,一身的氣息隱而不露,然而卻仿佛是暗夜中的明珠一般令人無法忽視。那張清雋的麵上淡定自若,彆有一番風姿,卻隻有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瞳,帶著一種與其他修士不同的深沉與淡然,分外的引人注目。
而見得墨沉舟的瞬間,嚴卿的眼中微微一動,便轉身對著賀清平一揖說道,“那日掌教真人的法旨,如今昭雲峰已然完成,特來繳旨。”
“好!好!好!”賀清平卻是連聲道,“你做事,誰還能不放心不成?這些天你也忙完了,有時間卻是要去平陽峰一趟,不然你那位太叔師叔,可是要將我這朝陽宮給翻過來了。”說罷便笑著對墨沉舟說道,“你這個丫頭,眼光真是不錯。這麼一個好孩子,竟然被你給截走了!”說罷就是一歎,“這孩子天資不錯,若不是他已然拜師,我倒想收他做個關門弟子。”
賀清平此語卻不是客套,而是真是動了心思的,好看的:。朝陽宮一脈後繼無人,他這一脈,太叔佐專注陣道,連個弟子都沒有收。而他唯一的弟子,心性單純良善,雖然天資絕佳,然而太過憐惜弱小,又與諸峰掌權弟子多有不睦,也不是掌教的料。而就是這個時候,嚴卿卻是慢慢地進入了賀清平的眼中。
昭雲峰自嚴卿拜師之後,就已然被嚴卿總攬了事物,而且竟然無有不服,就令得賀清平對這弟子的手段頗為側目。而且這些年越發的了不得,竟然能使得墨九天完全地將權利下放到他的手中,自他而下,沈嵐、沈磊、唐天風竟然全都放心地閉關衝擊瓶頸,顯然是對他的本事極為信任。而且看情勢,墨九天似乎有意將二女引鳳嫁與嚴卿,到時隻怕嚴卿的聲勢更盛。
而且嚴卿的為人處事極有手段,便是賀清平都十分的欣賞。再加上太叔佐之故,因此便更為倚重起他來。
而墨沉舟卻是微微挑眉笑道,“掌教真人什麼好弟子沒見過呢?我這師弟不過是實在了一些,總是想著多為宗門做事罷了。”
嚴卿若是實在,這世上就沒有狡猾之人了。賀清平聽了,卻也隻是笑著搖了搖頭,嗔道,“在我的麵前,你竟敢還玩這種花樣!也不知道墨首座那般方正之人,怎會教出了你們兩個這般口花花的孩子。”
他對嚴卿確實是動了心思的。既然自己一脈無人,隻怕日後韓白衣就要退回平陽峰。既然如此,賀清平便不得不為自己愛徒日後考量,最起碼也要擇一個對韓白衣沒有太多惡意的掌教方好。嚴卿與墨沉舟都是識時務之人,心胸也有。雖然與韓白衣也有衝突,然而賀清平卻還是看得出來,隻要日後韓白衣不主動掀起事端,嚴卿還是能夠容得下韓白衣的。而墨沉舟更不用說,若不是自家弟子這幾年一直追逐不休,墨沉舟看都不會看他一眼,而這樣,卻已然夠了。
再加上嚴卿身後聯係諸峰,卻也能夠壓製中宗門中各峰的不馴之人。賀清平雖然有私心,然而誰不要為自家考慮一些呢?更多的,卻還是想要為宗門擇一能夠勝任的掌教人選罷了。
想到這裡,賀清平的心思越加堅定了起來,腹中轉念,便又笑著對墨沉舟說道,“你這次進階,隻怕要來賀喜的交好弟子不少。隻可惜了你的韓師兄,如今還要駐守外地,幾十年都隻怕沒有時間來見你了,你卻不要見怪與他。”
聰明人說話,當然不需要那麼直白,墨沉舟卻是聽懂了賀清平話中的含意,便也微笑道,“您說的倒叫弟子不好意思了。一直以來韓師兄都待沉舟極好,都是一同長大的,誰還計較這個不成?且讓師兄安心駐守,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最好一輩子都彆回來招惹她了!
賀清平聽到這裡,便含笑頷首。又在墨沉舟感到有趣的目光中和氣地吩咐了嚴卿半晌,這才放二人離開。
而墨沉舟才一出朝陽宮,便卷著嚴卿向著鼎天峰而去,也不去招呼其他人,筆直地返回了洞府這才將嚴卿放下,而自家卻是自儲物戒中拋出一張軟榻,半靠在上麵,這才示意嚴卿坐下,笑道,“這幾年,你可是了不得了,連掌教真人都被你給哄得這般和氣!”
“怎麼能和師姐相比呢?”嚴卿卻是溫雅地一笑,目中流光閃過,“師弟還未恭賀師姐元嬰大成,隻怕證道長生之日也不遠了呢。”然而看著墨沉舟此時微微有些發白的麵孔,心中卻也曉得這次她進階並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