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琳怔了會,回想起來的路上所思所想,心思驀地堅定起來。
這是這些年來,她第一次正視…自己內心的孱弱。
她恐懼黑夜,恐懼未知,恐懼各種各樣她不知道為什麼恐懼的東西,也從來不去麵對恐懼。
就像這黑夜一樣,她恐懼黑夜裡傳說中的鬼怪,也恐懼黑夜裡實際存在的流氓,她恐懼,但從來沒想過麵對。
這種恐懼小到不足為題。
當她求助彆人時,彆人也樂於施舍自己的慷慨,提供些微不足道的幫助,彰顯自己的男子漢氣概。
讓她永遠,永遠,永遠不需要自己麵對。
讓她永遠,永遠,永遠陷在這種不足為提的恐懼中。
但那是社會安定,生活富足的時代。
當所有人都為了食物你死我活時,之前那種幫助不再微不足道,需要冒上十倍百倍的風險和代價,彆人沒有道理再提供這種幫助。
在沒有人幫助她的時候,她麵對危險時居然那麼無助,麵對恩情時居然無能去回報。
在這場危難中,她遭遇的一切危險,都沒有獨自應對的能力;所感受到的一切善意,都像是無恥的索取。
她的羸弱暴露在陽光下,顯得她是那麼的…可笑。
那些營造她孱弱的人,又是多麼…惡毒。
林靈琳,沒道理做依賴彆人的菟絲花。
從小到大的性彆意識,困擾了她太多太多年。
所有人都告訴她,你是個女孩子,你應該恐懼,而你應對恐懼的方法,隻有逃避和遠離。
事實上,她本就不是。
她的學習成績是自己苦讀得來的,她的工作是自己找到的,她這麼多年都是獨自成長過來的。
所謂的孱弱,是彆人灌輸的概念,而非她真實的自己。
她可以獨自做決定,獨自麵對困難。
她不該去求彆人,也不該去指望彆人。
她身邊雖然沒有食物,但商場裡有,漆黑的夜裡也許很可怕,但這兩點之間的距離並不長。
夏憶可以在這兩點往返,她也可以。
“夏憶…你的船能借我用嗎。”
林靈琳試探這開口,隨著話語吐出來,口吻卻逐漸變得堅定。
“等把你送回去後,我想駕船…從商場那邊帶些食物回來給他們。”
夏憶聞言輕輕抬了眸,視線在林靈琳身上停留了幾秒。
她明顯感受到,在這短短幾分鐘時間內,眼前的人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在沉默的這段時間內,夏憶其實在觀察林靈琳。
不得不說,這個姑娘看起來…太像個聖母了,末世裡可以沾染亡命之徒,可決不能沾染聖母。
哪怕對方陰險惡毒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在雙方利益一致的時候,也許都會有合作的空間,但如果是個毫無下線的聖母,隻會帶來無窮無儘的麻煩和危險。
夏憶願意給人提供幫助,但必須在自己的底線內,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上的口糧,最後的準備,拿來送給彆人的。
如果林靈琳是個毫無底線的聖母,她們的關係可能要到此為止了。
但幸好林靈琳不是。
而且不僅不是,似乎她還在進化…?
不確定,再看看。
但是,夏憶並不能把氣墊船借給林靈琳。
林靈琳不知道這個